许嫣看得出来，他说起陆婉晴时，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了一下，眼睛也稍稍有些泛红，显然他在强忍泪水，他那么要强一个人，许嫣几乎从没有见他哭过，可是每一次双眼泛红都是因为陆婉晴。

中年女人看到许嫣，眼睛里闪过久违的喜悦，像只久病初愈的小兔子，眼里露出一道光芒，随后便愣在原地哭的不像话。

喜极而泣，女人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流一样肆意地涌了出来，她的身体十分瘦弱，皮包骨头，哭的时候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肩膀随着抽泣声上下耸动，患重度抑郁的人随时会因为哭泣太久而晕厥过去。

许嫣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怎么该安慰女人，女人看向自己时那个惊喜慈爱的眼神许嫣一辈子都不会忘——就像困在沙漠一个礼拜的人，突然见到一汪泉水时的惊诧和感动。

“阿姨，人不是在这儿吗？不许哭了，再哭我下次就不带婉晴来了。”

听到这里，女人手背在眼睛上狠狠地揉搓两下，才勉强止住眼泪。

女人走到许嫣面前，伸出双臂一把抱住许嫣的腰，那双手臂就像骷髅架一样，女人手指十分用力地把许嫣腰间的衣服紧紧攥在手里，一旁的凌傲寒怎么说她也不肯松手。

“你就是我的宝贝女儿婉晴，婉晴，妈妈好想你啊，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他们还骗我说你得白血病了。”女人在许嫣耳边小声呢喃，蓬松的头发在许嫣肩膀上蹭了蹭。

许嫣这才明白，自己今天是来给陆婉晴当替身的，在公众面前她要装作跟凌傲寒很恩爱的样子，现在要在陆婉晴的妈妈粟芳面前，扮演女儿的角色。

难怪他今天心血来潮，想起来带她去公司，原来是为了下班后节省时间，可以直接来疗养院看陆婉晴的妈妈，她没得选，凌傲寒给的剧本，她愿不愿意都得老老实实地接过来。

“妈，我也想你，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今天才得空，一闲下来就立马跟傲寒一起来看你了！”

许嫣不知道陆婉晴的声音是怎么样的，所以她把声音压的很小，生怕女人发现异样。

许嫣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背，女人实在是瘦的可怕，身高160cm，体重不会超过80斤。许嫣的手指碰到女人背部的时候，触感就是一副骨架子，许嫣不敢想象她这三年的生活是怎么过来的。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女人一边念叨，一边手足无措地收拾房间。

平时这里没有人来，女人有重度抑郁症，得了这种病的人每天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而且抑郁症会把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变成懒鬼，因为头脑中缺乏相应的激素，患上抑郁症的人压根不想动，一件正常人做起来毫不费力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十分费劲。

凌傲寒跟许嫣进来的时候，她的房间有些凌乱，可是今天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她突然觉得浑身有劲，手忙脚乱地在房间拾掇。

看着被疾病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许嫣的心也跟着软了，她是嫉妒陆婉晴的，嫉妒她被那么多人爱，可是此刻的她对眼前的女人只有同情。

因为陆婉晴的死，这个可怜的母亲一蹶不振，患上了重度抑郁，被凌傲寒送到了精神疗养院。

许嫣突然意识到，原来人在经历巨大挫折和打击后，真的可以一夜白头。

单看五官的话，粟芳应该还不到五十岁，但是她的头发是花白的，眼角爬满了皱纹，精神状态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双眼黑漆漆的不聚焦，脸上没有一点神采。

“婉晴，你怎么变瘦了，傲寒他没有好好对你吗？”

“妈，傲寒他对我很好，你放心吧！”

许嫣五岁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听别的亲戚说，妈妈嫁了新丈夫后两人都跑到国外去了，十九年，那个狠心的女人离婚后就再也没看过许嫣，一次也没有。

现在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虽然是别人眼里的疯子，却重新给了她母爱的感觉。

此时此刻的她羡慕陆婉晴，既能得到凌傲寒独一份的宠爱，还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妈妈，她多希望自己真的就是陆婉晴。

“那就好，傲寒每个礼拜都来看我，他说你忙着工作没时间，是我非缠着他把你带过来的，你这孩子争强好胜的，就知道工作，可别把身体累坏了。”

女人说着，拿起一颗又大又圆的苹果递到许嫣手里。

许嫣接过来咬了一口，真甜！

“没有水果刀，坏人把水果刀收走了。”粟芳尴尬地笑了笑，对两人解释。

“坏人”说的是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工，因为他们经常拿着针管到处给人打针，还经常用强制手段管理病人，所以在病人眼里，他们都是坏人。

医生害怕这些“非正常人”用利器自残或者伤到别人，便把所有的利器都没收了，水果刀，绳索甚至含有金属配件的东西全部没收。

凌傲寒的温柔不多，几乎全部给了陆婉晴，爱屋及乌，陆婉晴生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凌傲寒帮她照顾自己的妈妈。

凌傲寒也确实遵守承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