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死的。”庄秋白长叹一口气“永平虽是天朝疆土，但因位置特殊，构成复杂，所以很多条文在此地都形同虚设。他是个客客气气的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一肚子的学问，满脑子的智慧。可惜他壮志未酬身先死。”

“天灾。”

“人祸。本地的两个大商户在生意竞争中发生了口角，后又闹出了人命。他依法而判，却遭到报复，在小巷子里被套了麻袋，用扁担暴打了一顿。这么粗的扁担。”庄秋白挽起袖子露出手腕“扁担打断了一根那两个人才离开。”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他被打的时候，我哭着跑到县衙求救，带着衙役回到巷子里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地上只有一根断了的扁担和奄奄一息的他。他被带回县衙时，已经喝不进汤药了，第二天的晚上就咽气了。”

“当地命官死了这么大的事，长史难道连问都不问一句。”楚璋来到天朝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无论是自己家，还是孟、宋二人办起事来，那都是有因有果。怎么听庄县令的意思，好像处理结果太过含糊。

“县令是外地来的，衙役却都是本地人。乡绅先恐吓再收买，上报的原因就成了不服水土，病故了。”

白死了，难怪啊，世间之事最怕的三个字就是，不值得“那你真是倒霉，好不容易考了出去，又被派回来了。”

“我是自己想回来。”庄秋白一个激灵恢复了壮志满怀的模样“为此还花了不少银子。”

“为什么？”

“永平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本是金江上艄公的儿子，父母落水后，上任县令也是我的老师就收留了我，吾之志，师之志，一脉相承。只是手段不同罢了。”

上任县令会输，在于他触动乡绅的利益，但巫神的存在可以在明面上继续维护他们各自的利益，而暗地里慢慢的平衡甚至削弱他们的实力。彼消吾长，到了那时，庄秋白就可以大刀阔斧的整治民风了。

“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楚璋坐端正了“什么问题。”

“你到此何干？”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西境的内应，那她是谁？她手上有陛下的令牌，难道是要暗查什么？

“奉命，找一件衣服。”

“什么衣服？”说话说半截，庄秋白快急死了。

“足够珍贵的衣服。”

“何用？”

“献给太后。”

献媚讨好，庄秋白自己也干过这事儿，无法置评他人，当然也没有多问。

“那个……”庄秋白讪笑着指着上锁的房门，叮嘱楚璋“保密。”

楚璋倩笑“放心。”

“楚姑娘也在这儿。”林大小姐一脸焦急的跨进院门，却在见到两人状似亲昵的模样后，多了一丝不快。

楚璋明明白白知道林大小姐的心思，也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个问句后的意思“上次找巫神解惑未得答案。所以又来叨扰巫神。”

“原来是这样。”林大小姐明显放松了双肩。

“林大小姐来此是为供奉还是解惑？”庄秋白不明白两个女人之间的小秘密，只想尽快打发她离开。

“金江涨水，冲毁了两岸不少屋舍，潮水退去后，有人在废庙发现一具白骨，疑似是家兄。因为已经无法辨认面容，所以想请巫神施展神通，验一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楚璋低着头，不敢去看门上的那把锁。

“楚姑娘为什么满脸写着为难？”顺着楚璋的身影，林大小姐注意到了门环上的异样“门上的锁又是怎么回事。”

楚璋灵机一动皱起秀眉，开始表演“死了那么多的人，巫神慈悲，想为他们超度，便想潜心静修一段日子，做做功德。可巫神信徒众多，一个不注意，闯了进去，不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想了这么一招，每日一餐，到点了再打开房门送进去。说起来我就气，但凡我能再早一步，说不定巫神也愿意和我多聊两句。可惜啊，正好赶上她关门。”

楚璋演的正兴起，屋里传来了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楚璋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被五花大绑的巫神的求救声。

楚璋还在思考要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林大小姐自己给出了答案“是我们太吵，惹巫神不高兴了？”

楚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笑出来“八成是。”

“有话，我们也换个地方说。”庄秋白临走前看了那屋子一眼，原本还没想好怎么和百姓交代，结果刚刚这么一闹，关她半年也不是什么大事。

废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墙边则堆了一堆尸骨。是的一堆。像是被吃干抹净后丢在一旁的羊骨，七零八落的堆在一起。

只有一具，因为被糊在墙里，所以保存完好。

林大小姐小姐说的是‘一具疑似他长兄的尸骨’，所以庄秋白以为总共只有一具，想着到了现场，随机应变，应该能收获一波信任，可是现在这样，要怎么变。

庄秋白在一旁故作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