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徐星嘉答话,沈二爷扶案站起身来。
刻刀'笃'地一声,竖刺在桌案上。
他瑞凤眸幽黑沉密,眼帘半压睥睨徐星嘉,声线凉漫。
“听闻你过去时常四处行走做游医义诊,每年有那么几个月不在镇上,去过那么多地方,认识了不少人吧?”
“滇南那边,有熟人吗?”
这句话一落,徐星嘉生冷的面上,瞳眸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不接话,沈二爷反倒牵唇笑了。
他一手握住刻刀刀柄,微微用力将刻刀拔出来,掂在手里捻了捻,提脚转身离开。
“牢里那些人,从昨晚审到现在,爷就纳闷儿一件事,他怎么就审不出个三五六来?”
“进‘百善堂’时,爷突然就明白了。”
沈二爷一把拉开房门,驻足侧身,斜睨着坐在桌后一动不动的徐星嘉,冷峻的眉目寒凉阴翳。
“她跟阿逢认你一声‘徐大哥’,你帮着外人算计她?姓徐的,高看你了。”
徐星嘉眼睫微颤,眼白沁出丝丝血色,怔怔看着沈二爷,也没开口接话。
沈二爷收回视线,提脚跨出门,淡淡交代朴淞。
“关起来,爷亲自审。”
朴淞喃喃应是,招手示意刘达来帮忙,又跟刘良对了个眼色。
刘良点点头,跟在沈二爷身后出了百善堂。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刘良小心屏着气发动车子,目不斜视地往帅府开。
好在沈二爷一路都没开口,车子驶入府门,在敞庭停好了,刘良才悄悄舒了口气。
沈顷带着一兜子板栗糕踏进‘岩柏院’的院门时,苏黛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秋高气爽,临近正午的日头又暖又清,晒在身上十分舒适。
院子里支了桌椅,她坐在桌前,一边晒太阳,一边俯在桌上写写画画的忙活,垂着眼十分投入的样子,都没察觉他进了院门。
暖色日光泄了她满身,衬得那张昳丽素美的玉容,精致而柔和。
沈顷不自觉放缓脚步,正欲多看一会儿,立在苏黛身后的青鹞,已经出声打破宁静。
“二爷!”
苏黛被惊动,连忙抬眼。
对上她莹润乌澄的月眸,沈顷眸色柔和,提脚走上前,将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
“又在画花样了?”
苏黛握着细毫笔笑了笑,将手底下画了一半的纸拿起来给他看。
沈顷定睛看了两眼,看出那纸上画的框架,不由扶额失笑。
“太忙了,爷给忘了,抱歉。”
说着,他蹲下身捧住苏黛的肚子,贴额轻蹭,“抱歉。”
给孩子亲手做张小摇床,这事本该是他想着的,如今竟然还要苏黛来提醒,真不应该。
苏黛好笑的将他推开,“也不急,还有几个月才出生呢,眼下也用不上,凭小哥的手艺啊,十日半月也就能做好了。”
沈顷眉目噙笑,起身揽住她,“给你带了板栗糕,进来吃吧,陪爷说说话。”
苏黛依言站起身,不经意间瞥到他袖口上的污渍,便温浅笑着吩咐青鹞。
“先让厨房送热水来,二爷要沐浴,午膳晚些再摆吧。”
“是,奶奶。”
等青鹞转身走了,沈顷一手揽着她,一手拎起桌上纸袋,夫妻俩相携往屋里走。
苏黛侧首轻问他,“你这一整夜,是不是审先前名单上的那些人?有什么收获吗?”
沈顷沉凝了一瞬,牵唇淡笑,“算是有,不过还没审完,过后有了结果,再说与你听。”
苏黛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两人进了屋,她在矮榻前坐下,搂着那袋子板栗糕嗅了嗅,素指捻起一块儿尝了一口,继而又想起什么,连忙看向立在落地衣架前宽衣的沈顷。
“一夜没睡吗?”
“寐了一会儿。”
“早膳也没吃?”
“简单吃了些。”
苏黛抱着板栗糕起身,抬脚走向他身边,将手里那块递到他嘴边。
沈顷解衣扣的修长指尖顿了顿,眉梢眼角印笑,轻瞥她一眼,顺势俯首噙住那块板栗糕,慢吞吞吃了。
等苏黛再投喂的时候,他偏头摇了摇,将褪下来的军装随手搭在落地衣架上,清声温笑。
“你自己吃,爷晚点儿用膳。”
苏黛轻鼓了鼓腮,收回手,咬了一口板栗糕,含糊说道。
“知道你不爱吃甜,不是怕你饿坏了吗?”
沈顷哂笑一声,修长大手抬起,揉了揉她发顶。
“坐在那儿吃,给你倒水来,别噎着。”
苏黛乖巧点头,捧着那兜子板栗糕,转身回了矮榻前坐下。
她一边小口小口叼着手里的板栗糕,视线始终落在沈顷身上,随口将今日二姨太和沈环溶来过的事说与他听了。
沈顷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