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收拾好工具往外走,夏彦说:“这边新开了家炒货店,奶奶都喜欢吃他们家的东西,我去给你买份糖炒栗子?”
安宁拉住他,摇头道:“还是先回去吧?”
“怕什么,奶奶难道还能亲自过来买零食吗?”
“那——你走前面,我在后面跟着你!”
“好——”
他三两步走到前面,又转身倒着走,看着她笑。安宁也笑道:“你自己看路,小心踩了石头摔倒。”
“怎么会——”他依旧笑着。
安宁最喜欢在阳光之下看他,活泼而干净,没有任何阴暗的死角儿。
“夏彦!”
女人在前面喊了一声儿,夏彦转身,安宁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女人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来给奶奶买炒货吗?一起吧!他们家的糖炒栗子特别好吃——”
夏彦被她拉着往前走,心里万分懊恼,再回头时,已见安宁默默的走远了——
“走吧,奶奶给我打了电话叫今天过去。老人家要吃饺子,才让阿姨调了馅儿的。你看吧……一会儿也得给你打电话!”
夏彦心里惦记着安宁,不禁生起一股厌气,直接甩开她,大步朝前走去。
张婧妍完全不以为意,在后面紧跑了两步追上,和他并肩往铺子的方向走。
安宁到家脱掉沾了油彩的外套,洗了澡,抱了猫躺到床上去,她不太愿意想刚才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此刻还能这么平静。
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事实如此——想要一份安定的生活,就是非常困难的。
她不怀疑夏彦的心,所以想到那女孩子,她觉得还是自己对不住人家。但是……如果有一天,男人心里的天秤移向对方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对不住自己吗?都是女人,大家这是在做什么!
她突然理解了《局外人》里母亲去世后莫尔索的表现——无能为力去改变的事情,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呢?
安宁觉得自己的心此刻无比坚硬,脑子又太乱,她索性起来,打开冰箱拿出夏彦喝剩的红酒,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昏昏然然,就没有力气再去分清对错,也没有力气去谴责自己或者谴责别人。
酒精会加重风湿,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她干脆先吃了片退烧药,只要不发烧,夏彦就不会知道。
任何人面对强势的对手都是软弱的,安宁知道自己此刻也是软弱的,软弱到愿意沉溺在别人设计好的温柔乡里蚀骨消髓。
眼见着自已所爱的人被另一个女人拽走的情形,真的有人能够轻松接受吗?就算她已经卑微若此,当时的情形也令她几乎窒息,他们当她是什么?夏彦又当她是什么?
张婧妍或许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弱水三千……如果这时候他突然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对她放任不管,她会怎么样?如果一年以后他厌倦了呢?到时候她还会有勇气离开吗?如果不走,那么她一辈子都可能要在失去他的恐惧中生活。
他随时都可能找个借口就离开,她却没有任何能够留住他的理由,只能祈祷那一天能迟一点到来。明明知道未来没有希望,还要苟且等待明天的太阳,那不明确的等待又让每一个明天都显得那么珍贵,让每一个等待的夜晚都如今日般恐怖难熬。
今晚是另一个关卡,过了今晚,她的底线就会再后退一步。
其实她的道德底线已经以降再降,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当时离开叶辰就很滑稽,现在跟之前有什么区别?一样的犹如被人豢养,见不得天日!
她也理解了小悠,今夜就暂时原谅一切除了杀人放火强奸以外的罪恶吧!做错事的人都有不得已的理由,也许只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
夏彦回来的时候,刚好十一点。虽然他换衣服的动静很小,还是把她吵醒了,她下床去找他。
“对不起,我今天——”
她扑进他怀里,他下意识的低头,她直接含住了他的唇。这吻来得如此热烈,令夏彦措手不及。
“夏彦,什么都别说!”
暴风雨过后,他把她放到床上。
她闭着眼睛,小脸儿上还泛着红晕,他用手散开她紧蹙的眉头。幸而额头是微凉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她睡得很沉,两只手却紧紧攥在一起,蜷起了胳膊挡在胸前,他抻过被子给她盖上。她在熟睡中轻轻的呼吸,他侧脸看着她,内心一阵酥软。
今天的事情,他的确没有办法解释,任何女人遇到当时的情况都得冲上去理论,唯有她会转身往回走——
他爱她吗?小五再一次认真的问自己。他珍视她的性格与智慧,也爱她孱弱病态的美。有时候他真的会质疑——在这个浮华的世界里怎么会生出她这样的玻璃美人?她太精致,也太脆弱……脆弱到他不敢轻易触碰。
这是爱,却不是正常的男女关系。
说实话在他眼里她既非情人,也不可能成为妻子。她的身体这么差,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