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触景伤情(1 / 2)

半山堂整顿数日,已恢复正常营业。

秦玉走到半山堂时,院西的病房里灯火通明,都已住满了来疗养的病人,李遇正在病房里给一位中风的中年男人针灸。

秦玉见那男子脸色浮肿,右半边脸斜掉下来,嘴眼都是斜歪着的,看了令人揪心不已。

秦玉向李遇打了个招呼,出至院中等待,不料又望及母亲在世时所住房间,那扇门,那扇窗,那门前的小木凳,一物一景,都浮现着母亲的身影,可此时物似人非,人隔两世,触景伤情,何等伤感?

秦玉望着母亲居住过的屋子,不禁涑涑落下泪来,又怕别人看见,于是赶紧拂手拭去。

李遇为病人针灸过,从病房出来,正看到秦玉拂手拭泪之状,又转眼看了看秦母曾经所住房间,心间已明了其意,于是,大步走到秦玉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走吧,到后院坐坐。”

秦玉看李遇已经忙完,便红着眼圈佯露笑意到:“好的,走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竹墙夹道走到后边的禅院里来。秦玉随李遇至后院,举目四望,院中虽然是孤树枯枝,风卷残尘,可是那禅房依然怡色不改,静然如初,院中依然干净整洁,不染风尘。

秦玉在院中站立,一种久违的皈依之感袭上心头。

李遇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到:“山上冷,我带你到药房里暖和暖和!”说着,便引秦玉到小院南侧的房里来。

一进房中,秦玉便被一股温热包围起来,鼻吸中充满了熬煮草药的药香气,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全身通透。

再看时,果然发现这是李遇口中的药房,工具架上药勺、药铲、切刀、碾槽、滤网、炒锅一应俱全,再有就是一些秦玉认不得的工具了。房中之所以格外暖和,皆因房中有一灶,灶上锅中正滚滚地冒着热气,那药草香便出自此处,锅里是李遇正在熬煮的中药,灶下正熊熊地燃着火,里面烧的是山上捡来的木枝,李遇走到灶前,用铁钩拢了拢灶下的柴火,又添了一些进去,便将秦玉让座在灶前的一只木凳上。秦玉坐了下来,瞬间,熊熊火光将她的原本有些惨白的脸映得一片红光,如羞红一般。

“刚才在院里站着,又想起伯母了吧?”李遇望着秦玉还有些发红的眼圈问道。

“看到那个房间,就不由得想了。”秦玉如实回道。

“睹物思人,人难免都会触景伤情,古人说近乡情更怯,所以你这么久不来半山堂,与这有关吧。可是,我是不得不来的,每次看到那扇房门,我也不由地难受。”李遇说。

“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是母亲走得如此突然,我一时怎能接受的了。”想到母亲,秦玉不禁气哽哽咽,难以自持。

“别难过了,你这样伯母该不放心了。”李遇安慰道,一肚子的话却也难以出口。

秦玉缓了缓,转而问道:“石玉怎样?她怎么会突然—”

“她的病根子全都在她的一张嘴上了,这次也是因为贪吃了,幸亏没有大碍!”李遇叹息。

“你是大夫,又是她的哥哥,你劝劝她,她会听的。”秦玉恳切地说。

“我何尝不会劝她呢,可是她的贪吃你也是有所见识的,人有七情六欲,她偏偏沾了食欲,可见各人有各人的定数了,所谓缘起缘落,欲起欲灭,始于斯,止于斯也,别人都说这是宿命,其实这是最朴素自然不过的道理,自古以来,欲生欲死者多,迷途知返者少,所以老子看破现世西出函谷,孔子罢官司寇周游列国,是很多常人所不能及的,所以后人称之为圣。而常人,只能被七情六欲绑架束缚,为之生,为之死了。这都是逃不掉的。”

秦玉闻之,似懂非懂,若有所思,她又忆及道德经上有说,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祸,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于是反问到:“那老子的无为思想呢?怎么理解呢?是不是人都要无知无欲消极避世呢?”

“无为不是不作为,而是顺其自然地作为,而非违逆自然甚至不择手段的作为,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说的便是万事万物都按照自然的法则和规矩去生存,各司其责发挥好自身的作用,而不要心存算计,不要互相侵犯便是,如此,才能和谐无忧了!而所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无为令人口爽,可见凡事到了一定定数,便是物极必反之时了。”李遇且思且叙,缓缓道来,一股谈经论道之神情写在脸上。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这样一说,我似乎懂了,还是哥哥感悟至深呀。我则愚钝的很,很少悟到自然之道的玄机。”秦玉由衷敬佩道。

“能够感悟这些所谓的高深莫测的玄机,也意味着异于常人的经历和磨难,正如佛之修炼修的真经,都是经过灵与肉体的万般折难而开悟得道的,正所谓,字字泣血,句句含泪,每一个真理感悟的背后都是感同身受的隐痛所得,所以,我宁愿你简简单单,快快乐乐,永远都不要有什么灵机感悟才好,这意味着你过的是简单而单纯的生活。”李遇边说边将灶下的火慢慢拢了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