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学生们穿，所以赶着将衣服送来了。”吴锦轻言慢语笑着回道，这一笑反倒将她消瘦下来的肉皮儿的细皱一览无余地显现了出来，是藏也藏不得了。

秦玉望着她，心内不由感叹又疼惜，数月之前，她水灵灵的脸上光滑得能映出光来，这才几日，竟完全换了副模样，可见这些日子她定是苦受了些折磨的，于是不由问到：“吴锦，累了就歇歇，也别太苦了自个儿，最近，他对你怎样？还好吗？”

秦玉不问则好，一问，吴锦原本还笑嘻嘻的脸上竟如阴云蔽日，一下黯淡了下来，一双眼圈也泛红了，她只不说话，紧紧闭着单薄的双唇望着窗外，泪珠眼看就要从眼睛里落下来。

秦玉见状，赶紧走到她身旁惊问：“他又犯浑了不成？”

吴锦还是不说话，只是悄悄将袖子撸起来给秦玉看。秦玉定睛看时，只见一只雪白的胳臂上斑斑点点，尽是烫焦了黑红刺目的圆点子。

秦玉不禁惊问：“这是？”

“烟头烫的！”吴锦不动声色地回道，毫无委屈怨恨之气，仿佛烫的不是自己的胳膊似的。

“这也太—”秦玉恨得不知说什么话，只拉了她的手问到：“这样的日子你还要忍他多久！”

“快了吧！”吴锦淡淡地说，语气里毫无反击之势，可是她眼底的绝望之色却早已是万丈深渊一般。

“快了吧？这是什么意思？”秦玉问道。

“等吴绣毕业了就都好了。”吴锦望着远处说，她身处悲伤之中，脸上并无悲伤之色，眼神远眺之处，仿佛有一道天堂之光引着她前往。

“吴绣？”秦玉听这名字耳生，于是问到。“吴绣是我的妹妹，我没给你说过她的名字，她在外读大学你是知道的，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还好马上也快毕业了。”

“吴锦，吴绣，都是在服装设计上见长，好一对名副其实的锦绣姐妹！”秦玉联想起两姐妹的名字，不禁感叹说。

“我们的名字都是母亲给起的，母亲在世时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首先要学会针黹和持家最是要紧，将来结婚后才不会受人话柄和欺负。谁曾想如今我落到如此地步，母亲若活着—”吴锦说到这里却又顿住了，停了停才又幽幽说到：“但凡今天我要有父母可依靠，他们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欺我了，丧家之犬众人欺，何况我们姐妹，我无依无靠无根基无隐退之避所，这才是他们如此放肆的缘故吧！但凡我要有父母在世，他们言语行动多少会有所忌惮和戒备的，可如今—”吴锦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到不能再说一句。

“不要太难过太悲观了，你还有妹妹呀，等她毕业了，你们姐妹联合，双剑合璧，闯出一番事业来，还怕他什么呢！”秦玉安慰到。

“我也盼着这一天呐，等妹妹毕了业，我也就真的解脱了—”吴锦说到这里，眼睛望着远处，仿佛天边有一道奇异的光。

秦玉只当她说的解脱是妹妹毕业的盼头，谁曾想，吴锦所说的解脱竟另有深意，可这都是后话了。

正当秦玉要对吴锦劝解些话语，门外忽传来一个声音到：“吴老师，校服卸好了，麻烦你到财务对一下账吧。”

吴锦站起身对着门外说了声：“就来！”说完，便笑望秦玉一眼说到：“我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再见。”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而去了。

秦玉望着办公室门口消失的身影，忽体味到吴锦刚才的笑影里浮现出一种悲苦的滋味来。又想到她重诉母亲之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语，不禁甚感悲凉。这句话虽不敢恭维，更何况现世中大吵大嚷男女平等者比比皆是。可是，这个世界越是喧嚷男女平等，女子独立甚至阴盛阳衰等口号，越是印证女子处境单薄弱劣的现实。女子本就柔弱，这是自然所赋予的特性，所以女子再怎么强，终究还是落了个女子终究是悲凉的境地里去了。

想到此，秦玉不禁又忆及古文中所写清照晚年之凄苦，黛玉香魂之早逝，文君辗转之流离，昭君边塞之孤寂，她们个个出口成章，才资卓卓，个个皆为才女，憾恨却终不得幸福，实在是可悲可叹。也许是她们深谙世事人性，过于灵机，所以所剩幸福的滋味便是少之又少了，到头来倒不如那些街头巷尾怀抱乳儿随时撩衣喂奶的无识无才之妇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热炕头的幸福来得简单直接刺激了，当才气输于现实，那是何等的无奈和苦闷呢？到真是有才不如无才的好了，这也难怪古人便有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的说法了。

秦玉如此翻来覆去云游思虑一番，才将精神收回来，伏在桌前整理起稿子来了。

临上课时，汪泉突然打来电话说，石玉今早醒来身下突然见红，他要赶着带她去医院做检查，晚了生怕误及腹中胎儿，教务处的工作就拜托照顾一下。秦玉闻听，唬了一跳，急不可耐地问到，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转念又一想，石玉情况危急，当赶紧送医院为要，哪有看着大火不救反而讨论火情的道理呢，于是又急急地说，快带她去吧，工作的事不必担心。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心却扑通扑通一阵乱跳，慌乱一阵，猛想起汪泉交代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