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远道来到敝庄,我们没好好招待,这点点盘费请赏脸收下。”
雷泰兴一听,勃然大怒,心想:“我是危急来投,你把我当成江湖上打秋风来啦。”他一身傲骨,这次到苍狼山庄来本已万分委屈,岂知竟受辱于伧徒。王怡丹见丈夫脸上变色,轻轻在他手上一捏,要他别发脾气。雷泰兴按捺怒气,左手拿起元宝,说道:“我们来到宝庄,可不是为打秋风,魏管家把人看小啦。”魏慧芬连说:“不敢。”心里暗道:“你不是打秋风,怎么元宝又要拿?”她知道合胜帮声名大,所以送的盘费特别从丰。
雷泰兴“嘿嘿”一声冷笑,把元宝放回盘中,说道:“告辞了。”魏慧芬一看之下,大吃一惊。两只好端端的元宝,已被他单手潜运掌力,捏成一个扁扁的银饼。她又是羞惭,又是着急,心想:“这人本领不小,怕是来寻仇找晦气的。”忙向庄客轻声嘱咐了几句,叫他快到后堂报知郎老夫人,自己直送出庄,连声道歉。雷泰兴不再理她。三名庄客把马匹牵来,雷泰兴与苏亦川向魏慧芬一抱拳,说声“叨扰”,随即上马。
王怡丹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重约十两,递给牵着她坐骑的庄客,说道:“辛苦你啦,一点点小意思,三位喝杯酒吧。”说着向另外两名庄客一摆手。这十两金子所值,超出魏慧芬所送的两只银元宝岂止数倍,那庄客一世辛苦也未必积得起,手中几时拿到过这般沉甸甸的一块金子,一时还不敢信是真事,欢喜得连“谢”字也忘了说。王怡丹一笑上马。
原来王怡丹出生不久,母亲即行去世。她父亲王金童是个独行大盗,一人一骑,专劫豪门巨室,曾在一夜之间,连盗金陵八家富户,长刀短刀飞刀,将八家守宅护院的武师打得人人落荒而逃,端的名震江南。王金童对这独生爱女千依百顺,但他生性粗豪,女孩儿家的事一窍不通,要他以严父兼为慈母,也真难为他熬了下来。他钱财得来容易,花用完了,就伸手到别人家里去取,天下为富不仁之家,尽是他寄存金银之库,只消爱女开口伸手,金钱要多少给多少,因此把女儿从小养成了一副出手豪爽无比的脾气,说到花钱,皇亲国戚的千金小姐也未必比得上这个大盗之女阔气。
王怡丹从小爱笑,一点小事就招得她咭咭咯咯的笑上半天,任谁见了这个笑靥迎人的小姑娘没有不喜欢的,嫁了雷泰兴之后,这脾气仍是不改。雷泰兴比她大上十多岁,对这位娇妻更是宠爱有加。
雷泰兴等正要纵马离去,只听得一阵鸾铃响,一骑飞奔而来,驰到跟前,乘者翻身下马,向雷泰兴等拱手说道:“三位果然是到敝庄来的,请进庄内坐。”雷泰兴道:“已打扰过了,改日再来拜访。”那人道:“适才途中遇见三位,老庄主猜想是到我们庄上来的,本来当时就要折回,只因实有要事,因此命小弟赶回来迎接贵宾。老庄主最爱交接朋友,他一见三位,知道是英雄豪杰,十分欢喜,他说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赶回庄来,务请三位留步,在敝庄驻马下榻。不恭之处,老庄主回来亲自道歉。”雷泰兴见那人中等身材,细腰宽膀,正是刚才途中所遇,听他说话诚恳,气就消了大半。
那人自称姓何,名超强,是郎老先生的大弟子,当下把雷泰兴三人又迎进庄去,言语十分恭敬殷勤。魏慧芬在旁透着很不得劲儿。宾主坐下,重新献茶,一名庄客出来在何超强耳边说了几句话。何超强站起身来,说道:“我家师娘请这位女侠到内堂休息。”
王怡丹跟着庄客入内,走到穿堂,另有一名婢女引着进去。
老远就听得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啊哟,贵客降临,真是失迎!”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大踏步出来,拉着王怡丹的手,很显得亲热,说道:“刚才他们来说,有合胜帮的英雄来串门,说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正懊恼,幸好现下又赏脸回来,我们老爷子这场欢喜可就大啦!快别走,在我们这小地方多住几天。你们瞧。”回头对几个婢女说:“这位奶奶长得多俊。把我们小姐都比下去啦!”王怡丹心想这位老夫人真是口没遮拦,说道:“这位不知是怎么称呼?小妹叫王怡丹。”那妇人道:“你瞧我多糊涂,见了这样标致的一位妹妹,可就乐疯啦!”她还是没说自己是谁。一个婢女道:“这是我们老夫人。”
原来这妇人是郎天扬的续弦。郎天扬前妻生的两个儿子,都因在江湖上与人争斗,先后丧命。这位继室夫人生了一个女儿郎琪,今年十八岁,生性鲁莽,常在外面闹事。郎天扬刚才匆匆忙忙的出去,就为了这位大小姐又打伤了人,赶着去给人家赔不是。这老夫人生了女儿后就一直没再有喜,郎天扬想想自己年纪这么一大把,看来是命中注定无子的了,哪知在五十四岁这年上居然又生了个儿子。老夫妇晚年得子,自是欢天喜地。
坐定后,老夫人道:“快叫少爷来,给王妹妹见见。”一个孩子从内房出来,长得眉清目秀,手脚灵便。王怡丹心想看来他已学过几年武艺。这孩子向王怡丹磕头,叫声“婶婶”。王怡丹握住他的手,问几岁了,叫什么名字。那孩子道:“今年十岁了,叫郎瑶。”王怡丹把左腕上一串珠子褪下,交给他道:“远道来没什么好东西,几颗珠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