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在整个京西南路来说,那都是排的上名字的富户,还真就没有几个敢跟他这么说话的,听身后的那人故意调侃自己,当即一脸怒色,回头就要开骂,可当他转回头看清那人的面容时,脏话都到嘴边了,又硬让他咽了回去。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范大官人啊,这多日不见,大官人又俊俏了。”
能让刘员外这么低头哈腰,满面堆笑的人,邓州还真没有几个,这其中一个就是这位范大官人。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邓州知州范寮的独子,邓州勾押官范童,别看范童的官位不高,但他掌管整个邓州地界的钱粮赋税,像刘员外、江烁这些人,都是要跟人家好好处关系的,不然随便一双小鞋扔下来,这些粮商所交的公粮,可就要成倍的增长了。
范童年纪三十多岁,为人轻浮,贪财好色,典型的纨绔子弟,其相貌更不用说了,天生的猥琐脸,要不是他主管粮税,刘员外也不可能这么违心的夸他英俊。
虽然也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不过有人夸他,范童还是很爱听的,只见他大声笑了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老刘还是这么会说话啊,一会儿办完正事儿,江员外要是不愿去的话,我陪你去怎么样?”
刘员外陪着笑说:“那感情好,这春树园是大官人的买卖,我去了大官人还不得给我挑两个好点的姑娘啊。”
“哈哈~只要老刘你的钱到位,这好姑娘不有的是吗。”范童嘴上说着笑,实际是给他递话呢,看来今天晚上刘员外不去消费个百十两银子,都属于不给面子了。
这边与刘员外说笑,忽然看见江烁身边的倪迪,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问江烁道:“江员外,你身后这人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你带出来过。”
“回大官人,这人名叫牛猛,是鄙人新招的伙计。”
看着江烁彬彬有礼的样子,范童没有理会,而是来到倪迪面前上下打量,然后问道:“你以前来过邓州吗?”
“回大人的话,小人第一次来邓州。”倪迪很是恭谦的回答。
范童想不起来对方在哪见过,但倪迪记得可是清清楚楚,因为一年前,倪迪就是在这里当着范童的面,用弩箭射杀邓州招讨使的,不过那时的倪迪,还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而今天则是化妆成三十多岁一脸大胡子的样子,他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就在范童还在思考时,一个年轻的差役走了过来,恭声说道:“范大人,时间到了,可以进去了。”
范童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此事了,来到官衙门口的台阶上,冲着下面的粮商们喊道:“走吧,大伙儿都跟我进来吧。”
粮商们陆陆续续的走进官衙,来到府内东面的一间班房里,这里地方很大,摆满了椅子,是邓州官府专门预备用来开会用的。
进入班房后,江烁与刘员外还有一名年轻的粮商并排挨着坐到了一角,他们所带的随从则是站到了自家老爷的身后,趁着其他人还在各自寻找合适的座位时,这名年轻的粮商先是低声对江烁与刘员外说道:“两位听说了吗,这次军队收粮,俞将军把事情全权委托给范家父子办理了,而且收粮价格被他们压到了三百文一石。”
“什么?才三百文!”
听见这个数目,江烁不禁有些诧异,因为这个价格实在给的太低了。
南朝的粮食价格近二十年来,还是比较稳定的,普通百姓去粮店购买粮食,一般为六百五十文左右一石,像江烁这种粮商向收购商批发的话,一般为四百文一石,这还只是和平时期,还不算战时的价格上涨。
北朝末年时,粮食的价格最高达到了三千文一石,可见战时粮食是多么重要的物资。如今南、景两国大战,各地粮食都在上涨,现在市面上的粮食价格已经涨到了八百文一石,而邓州的粮食收购商们,之前给江烁的价格是五百文一石的收购价,按照江烁所想,这次军方收购粮食,即便压价也不可能低于四百文这个平时的收购价,哪曾想,现在的收购价比平时还要低了整整一百文,若是真如这个年轻人所说,按照三百文每石来收购的话,那么在场这些做粮食生意的商人们,可就真的要亏大了。
听见三百文这个数字,一向财大气粗的刘员外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此次带来的粮食可不少,如果每石少赚一百文的话,按照市面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一贯钱等于一千文来计算的话,那么此次刘员外起码要少赚三万两白银。
想到这里,刘员外对那个年轻人低声问道:“钱老弟,你这个消息准确么?”
被称作钱老弟的年轻人,偷瞄了一眼远处正悠闲坐着的范童,见对方并没有看这里,然后低声回答说:“我有个兄弟在范童手下当差,是他昨天偷偷告诉我的。”
接着,他又将头侧过来,离二人更近一些,悄悄说:“而且我那兄弟还说了,这次五军兵马司给的价格是三百八十文每石,这一石他们父子就敢抽八十文,咱们这些人,不得凑个上百万石粮食啊,这一转手,他们少说得赚个二十万两雪花银,这可都是咱们的血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