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起身逗人，看来并没有传闻那般严重。玉秋说得夸张，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纪封彦走进屋子里，四下小心环视着将手里的一提补品放在了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他这话明显带着嘲讽与挖苦，明摆着是道给余琼安听的。他抬眼看向余琼安，又与那对漂亮的琥珀色狐狸眸子对上，心底是冷不丁“咯噔”一下，突然间思考及方才的话会不会过重。

自然是过重的。

景陌潇在一旁不明就里，刚要爆着他那急性子上前去讨理，却被余琼安按住，挡在了身后。

余琼安的容貌与身段都是越长越出彩的，尤其那一张美人颜，面骨虽是硬朗，却让一副好看且精致的五官稍调以柔和，是英气而不失妩媚的。

他如今仍在病中，自是煞白着张似雪的脸，唇上也没多少丰盈的血色，可那对眸子依旧挑人得紧，一抬眸，一偏斜，真是苏妲己转世来勾人魂了。

纪封彦扪心自问，心早就被勾走了，魂也不知何处去了。

只是他仍冷着张俊脸去看他。

“是药？”

余琼安盯着那对深棕色的眸子，想从中探出什么可能的端倪——他又冷静得很了。

“补药。刚去拜访途中遇见了替你推戏场子的玉秋，我爹问了些情况，便差我给你送回来。”

纪封彦回答得自如，神色也是真如冰，没几分端倪。他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攥成枚拳头，抑了两息，又补一句：“顺便让我来问一下，你正月十一有没有排戏，想约一出《天欢之喜》。”

“那得找小班儿同芙娘，我只出独角戏，夫妻档我唱不来。”

余琼安面色又凝白两分。

纪封彦要约一出《天欢之喜》，那是极喜庆的一个婚喜故事。这言下之意，正月十一他不是要结婚就是要订婚，是准准掐着他脖子在暗示。

“那就找个生角儿，不行？我只想听你唱戏。”

纪封彦再无赖地逼近几分。

余琼安把牙咬紧，快要一口银牙咬碎：“我只出独角戏。再者你若真只想听我唱戏，前几晚也不该去天水楼，我在天水楼暂时也没戏了。”

他在指二十八那晚看见纪封彦一事。

只是这事儿又扯扒开自己的伤口，顿时又生心痛。

“那出《西晓》可行？琼安，这一个重要的日子放你手上我才放心。”

他冰冷之中又软出些许柔和，余琼安稍怔，偏过头去不忍看他，只怕再看便迷住了，忘了他此行来的用意。

“《西晓》可以。”

他应下了。

纪封彦利落地将柔情收回，点点头就要离开屋子。

“把你带来的东西带回去。”

余琼安把人喊住了。他看见纪封彦扭过头来淡着神色看他，又添：“我的身子喝不得补药，替我向大老爷道谢，只是好礼无福消受了。以及——”

他苦笑一声，似是自嘲，又似他嘲，更像是抓住了什么小把柄，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不解：“阿彦，下次若是避嫌，差人来送、来问就可以了，不必亲自上门。”

纪封彦身形似是有几几不可见的微怔，但什么话也不说，只一把拍了拍带来的补药，莫名丢下一句“恕不收回”就迈着长腿匆匆离开了屋子。

余琼安盯着他离开的身影直到消失，又转而盯向那袋纪封彦捎带来的补品，愣怔半晌才转向一旁不明就里许久的景陌潇开口。

“他同我分手了，就在昨儿。”

他那语气轻淡到似乎没有悲伤，似乎事不关己。

“他说他要结婚了，便同我分手，还说不敢同我一道面对这世俗。今日却亲自来送药、问事，话还异于往常的多，还竭力暗示让我正月十一出戏……我若没猜错，这是出戏，专做予我看。”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景陌潇没看太明白，他让宋清嘉看着好几天了，很多消息都无法及时得到。

“故意远离、故意针对、故意逼迫……他是想把你逼走？！”

余琼安点点头：“他一旦心里有事想瞒着，话就会极多。你在那些东西里挑些，晚点我再给师姑送去。”

“哥，你明知道他故意气你，可这药好歹是他骗你以纪奉宣名义送来的，怎么也不要？”

景陌潇往袋子边儿探了探，顿时便更不明理了：“这算什么补药啊，就枸杞、当归、花旗参，我可不信你说不能吃补的那套说辞，你生肖二轮当日就有一味药材乳鸽，这里的料那汤里几乎都有！”

余琼安轻笑，却又迅速止住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用意为何、瞒着我些什么，但这一段时间来我尽量保持冷静去思及现状，思考他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如今即便窥探不到他策划中的一星半点，但于我而言也是足够了。戏当然要做全套，他今日不同我避嫌，我明日也得同他避嫌。他昨日不同我分手，我未来也得同他分。”

他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