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孤枕难眠(1 / 4)

长戏挽歌 风若虞芊 7553 字 2022-12-21

离开京城时,已是晚间近九点了。天幕早已漆黑,众星闪烁期间,似是在相互倾吐秘密。

纪朝槿同李书若回到李府后,两人在一旁相谈甚欢,欢到纪奉宣和李光得后半个小时连天都不聊了,二人目瞪着他俩搁一旁聊得手舞足蹈,可行为举止与言论却摆明儿了是相见甚欢的多年友人。

嘿,好家伙,事情根本没朝着两个六十老几的小老头儿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直到近九点时纪奉宣与纪朝槿上了车,纪朝槿同李书若热烈地说了再见,纪奉宣才无奈至极地开口。

“怎么给你安排哪一个男的,你不是让人家受不了,就是让人家同你玩成兄弟?你这样怎么嫁出去!哎呦,真是愁死我了,我怎么生个女儿都不像个女儿样儿的……”

纪朝槿悄悄吐了吐舌头:“嫁不出就嫁不出嘛,反正像您家闺女儿这样儿的,哪个男人看得上啊。”

她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满心欢喜地想着未来与江袅袅共度余生——即使纪奉宣反对,她也在所不辞。

没有人能比江袅袅更能为她带来幸福。

没有遇见、正式认识江袅袅之前,纪朝槿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为一个女人情动。

即便她自小思想便反叛得多,比起纪封彦也不保守得多,但好歹仍是个在传统思想教育里土生土长的孩子,她顶多对“同性恋”这一概念平等以待,但从未去想、也从未敢想。

长到如今二十七,她也从未对哪家的男孩子、男生、男人提上过心,甚至将每一个男性都玩成了兄弟。

所以她想,江袅袅肯定是来治她的吧。

她总那么欢欣地想。

那一趟从京城回敬城的路上,车里的纪奉宣与纪朝槿相对无言。

一来是因为纪奉宣突然间好像也没了什么法子,他也不会做像其他大家子里的长辈那样儿,安排好一姻便强迫纪朝槿结亲,这他做不来、也不可能做的;二来是因为他早知道自家儿子与闺女儿都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若是扭不回来,那便届时应时而变吧。

不过纪封彦……他要娶的人是谁呢?

纪奉宣扭头看向车窗外的夜景,扯出一抹既是悲凉又是无奈的笑。

——

纪家父女离开后没多久,李书若站在府邸门口,将手插进外头大衣的口袋里,微笑着看向不远处的一处阴暗,稍眯着眼,语气带着点儿无奈:“好歹是老同学了,袅袅,她已经走啦,没必要再藏着了吧?”

江袅袅从那出阴暗里踩着中跟短皮靴走了出来,卡其色的风衣摆在寒风中飘卷,深栗色的齐耳内扣短发被一顶朱漆色的八角帽压着,她一边走来一边摘下脸上的大墨镜,右手卡住红唇里的烟卷深吸一口,摘下来后长长吐出一气。

灰蒙的烟气儿由空风承着渐行渐散——她最终来到李书若面前,食指点了点烟落了落烟灰。

“我猜到她会挺喜欢你的,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你——行啊,李书若,这是要同我抢老婆?”

被江袅袅半凶半狠地盯着看,李书若倒如他名那般泰然自若,只抬起手来挥掉两人身近处的烟味儿,依旧微笑得彬彬有礼:“得啦,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也别开我这种玩笑,你明知道我是不打算结婚的。倒是你,你怎么来啦?我想你肯定不是特意来拜访我的,你不会在大晚上的去拜访人。可你的小爱人已经走啦,你怎么还留在这儿呢?”

江袅袅吸着最后半支烟,从风衣的内口袋里抽出一只信封,递给李书若,随即烦躁地丢了烟,脚往烟头上碾了几圈。

“哎,不带这样儿的,我可不吸烟。”

李书若似有些抱怨,接来信封左右看了看,没字儿,干干净净,于是又问:“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还不在信封上署字儿。”

说罢就准备当场拆开。

“别,现在拆,回去再看。”

江袅袅立即低声呵斥他。

“原本不想在京给你的,毕竟姓余的那老家伙狡猾得很……不过他应当尚没有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的。这一段日子里局势太紧,风声也几乎被锁死了。书若,我现在只能靠你来获取突破了,希望三个月后的国律所招办你能争到个位子,否则我也难以有辙了。”

国律所招办。

这是上一回江袅袅同另两人上京时,在国律所等待时打听到的消息。当晚她就与纪封彦、宋清嘉分了头,独自来找了李书若和他谈了这桩事——

李书若有意参加国律所招办,而且也愿意给予帮助,于是就成为了计划里的一员。

“行啦,我知道啦。”

李书若将信封收进自己的大衣里,夹进腋下。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江袅袅若有所思地沉默一阵,从口袋里又摸出烟盒,不顾李书若的阻止,擦开火机点上。

她深抽一口,又长长地吐出,在朦胧中沉重地开口:“三个月后的,你别出面,也别贺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