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日光带着点雾气的微醺将整座敬城笼在其中,倒旁生某种恰然的惬意,闲适着点安宁。
纪朝槿半蒙着眼去开房门,只见是纪封彦,一大清早的就已整顿得利索,一身笔挺的西装下来衬得他整个人精神爽利。面部的侵略气息已是十分浓烈地盖不住了,整个人收拾利索后英俊得让人眼前一亮——
纪朝槿差点儿没被他这气场亮瞎,简直比太阳还亮。
“哥,你在国外也这样收拾自己的?”
她将眼前帅得让她突然对自己也十分自信起来的哥哥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只见对方点了点头表示回复,随即便听她边啧声边小声槽人。
“啧……这得勾去多少女孩子的魂儿啊……哥,你来找我干嘛?”
纪封彦听了自家妹妹的小声嘟囔,正想抬手去弹她脑门儿骂一句,主题就让她扯了回来。
他立即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只酒红色的丝绒锦盒,递给纪朝槿:“我这东西放你这儿保管,爹要是查起来了你也好糊弄他。别弄丢了,也别给别人看,更不能让琼安知道它的存在……过一段时日会有重要用途。”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呵——!”
纪封彦正要阻止她打开,可无奈纪朝槿手速极快,打开了盒子的那一瞬儿立即便惊讶得轻唤。
只见盒子里头,两枚白金戒指静静地被夹在酒红色丝绒之中,在清晨浅淡的日光照耀下亮着晶亮的光。而两枚戒指后来掺加的工序点描绘色,更是令戒指里端在阳光之下漂亮得如同琉璃瓦,设计简洁却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
纪朝槿惊叹完那一下就二话不说立即关上了盒子,四下张望两眼,急急忙忙揣进兜里,活像个贼。
“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同琼安求婚?”
纪封彦被纪朝槿眼里头的期待闪得有点羞怯,偏红着耳根微别过头,不自然地沉了沉领口:“这……原是打算着他今年二十四岁生庆,正巧碰上他生肖二轮……但如今情况看可能有点不大可行,得再等一阵子过过目前风头。倒是委屈他又要再等了。所以才让你放着,你平日里也喜欢收着这等小物件小饰品,说起话来也比我易糊弄得多。”
“可是哥,咱都二十七了,你若再不找法子,是真的很难完成这事儿了。”
纪朝槿将那点子期待收了回去,眼底渐渐积起带着些偏凉的柔和。
“她也似乎有这样的念头,但她担心她一旦上门来说事,爹就会立即把我嫁出去……她说,宁可同我谈一辈子恋爱,也不想坐在亲友席上看我出嫁。”
周遭的气氛并没有因日头的初升而暖和起来,反而在两兄妹聊及的话题里淡得带着些冷清。
暮白的天光像是不知谁失了血色的美人颜,在清云之中半掩着病态的骨皮,冷白得带凄。
“我会想办法的。”
沉寂半晌才又闻见了人息。
纪封彦半阖着眼睑盯着纪朝槿装着锦盒的袋子,沉沉地闭一眼,遂即长舒一气。
“你先替我收好,别让他知道。我现在去一趟西堂,回来后再同你一道重新商讨这事儿。”
纪朝槿点了点头,目送着纪封彦离去,直至消失在眼前。
她紧张地拍了拍衣兜,可是拍到了盒子也无法让她感到安心,甚至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更为浓烈的不安与紧张。心脏仿佛被捆住,像是一介无力之人被封锁住咽喉,困难得无法呼吸。
那份不安在她心底被无尽地放大着。
——
下午两点,敬城西部。
纪封彦完成了纪奉宣交代给他的事情,在天宝斋前等着替他爹带的玫瑰花糕与想带给余琼安的荔枝酥,有些心不在焉。老板将装好的玫瑰花糕与荔枝酥递给他时,他还有着些愣怔。
从上午到如今,他心底总泛着隐隐的不安,却也说不上来。
车子开到西广场时刚过两点一刻。他坐在车里向不远处的西广场张望,隔壁的车窗便被人敲了敲。
“江小姐,咱今个儿载的是少爷,不是小姐。”
司机摇下了车窗向敲窗的人说话,纪封彦这才发现敲窗的人走到了驾驶座的窗边。
那是个十分利落的女人。短发齐耳,发尾烫出内扣的弧度,架着一副墨镜在鼻梁上,没搽粉,只抹了深红的口红。一件巨大的卡其色外套拢着她一整个人,里头是一件纯白小洋衫配高腰手工西裤。
却只见她摘下墨镜,手肘撑在车窗缘,不笑也不恼地看向后座的纪封彦。
她是江袅袅。
“没事,今天我不找她……纪少爷,出来说话?”
纪封彦对上那双眸子,从里头读出来半分不明显的隐晦,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打开门下了车,关门前让司机先回纪宅,而他自己留在了西广场。
“东敬城江家江袅袅。”
江袅袅伸出一只手示意友好,但面色并不好看。
“看来纪先生是昨天回来了。怎么会来城西?”
纪封彦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