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被吻过的脸颊,脱口而出一句脑子里闪过的话:“——你为什么只吻我的脸……不是,我没别的意思……!”
脱口而出后的他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再解释也于事无补。
他搁这头慌张地越解释理头越乱,纪封彦的眸底便越沉——
这句不经过脑子便脱口而出的话是真心话吧?那得多诱人?怕不是同他在国外时脑子臆想而出的画面一般了,这有谁能制得住自己?
只是如今制不住也必须得制得住,若是一个冲动做了什么,那之后便不好办了。
纪封彦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情绪上的异样。
他退开半步,不再靠近余琼安,怕自己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举动吓到了他。但也许早已习惯了这种没有来的燥热,他的目光不变,仍是那般温柔的,仍似一顷月华如瀑流。
他盯着那双微启的唇,用拇指的指腹轻和地摩挲着,随即对眼前安静下来、脸红涨得似霞的人勾起笑。
“还不是时候,不着急。”
他这话平和得像是在安慰人……或是小动物。
的确还不是时候。如今的关头势紧,事态多变幻 没有人说得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故会不会轮到他们头上。
“你今天去听戏了,怎么不来找我?”
余琼安倒是平稳得迅速,历经太多事,他自己也能暂且收放自如——只是面上的赤潮仍一时半会儿消不下。
“陌潇说,看见你同江小姐一道的……朝槿也去了么?”
他这是在旁敲侧击。
并非不信任,而是内心涌起的不安让他必须发问。
他没安全感得很。
“是,我同江小姐一道去的。本是想着看你出戏,但她找我有要事商谈,就邀她一道去了。”
纪封彦也在尽力平抑着由心底翻涌上来的燥热,面上却没有变化。他这骗人的招儿是出神入化了。
“但朝槿没去,我是半路途中被江小姐截下的。后来因为去查了点东西,所以没来得及去后台看你。你生气了吗?”
余琼安偏躲开他炽灼的眼神:“没……只是捎带着点儿好奇,你怎么一回来便同她一道了。”
分明就是在……吃醋。
纪封彦暗底笑笑,但这种机会以后不多了。
“她不是负责处理你同余瀚的事吗?我当然得提着上点儿心。再说了,我好歹也得给朝槿提点着些,谁知道她那活性子,找人的目光如何……”
他这话似有所隐瞒,但余琼安这回偏生没发现。
许是那一抹轻印把他神智撩走了半分。
他低头笑了笑道:“这倒不必太担心,朝槿同你一般大,自是有着自数的。再说袅袅还长你们一岁,她也会多留几个心眼儿,分寸还是有的。只是怕朝槿冲动……倒还真仍似个小孩子。”
称“袅袅”而非“江小姐”了,应当气是消下大半了。纪封彦心底舒了一气。
“你翻过来做什么?”
余琼安盯回他,话锋又兜回来了。
纪封彦终于将燥热压了回去,释然出一笑,伸手将余琼安的一侧耳边碎发拢到他耳后去:“来看你。”
只是他的手微顿,手指搓捻上余琼安干净饱满的左耳耳垂,眸色稍暗——
那里只有一处扎歪了的耳洞口子,其余什么也没有,干净圆润得很。
“怎么不戴我给你的那串穗子?”
他一边轻柔地搓捻着人的耳垂发问,只是眼底似乎蕴了深切的愠怒。
余琼安在他手里顿了顿,手指搅纠上衣角,不大自然地搓捻着,回:“……一次出戏时,不知怎的,弄不见了。”
纪封彦眸底再沉几分。
他知道余琼安在说谎。
每每他说谎时,总不自觉地作出些许小动作,常是一眼便能让熟人识破的。骗人技术最精湛那回还是他弱冠当日,当着谭江容的面儿就撒了个弥天大谎,陪着他一道演醉酒的戏就只为了离开酒桌儿避免被小班儿硬拽着对酒被灌醉。
只是这次纪封彦想不大明白,有什么事得撒谎来瞒他呢?
虽说他自己也瞒了件大事,但终归是暂且必须去做的,否则便寻不着更好的法子把人护住。
可是,余琼安又有什么能瞒着他的呢?
“没事,不见了便不见了,我再给你做串更好的。”
他松开手,像是真的不介怀了那般笑笑。
只是这清凄的月色打下来时又衬得他带着些许罗刹煞气,同他眼里的柔和矛盾得很,一时竟分不出究竟哪一方才是真实的,哪一方处于梦里。
这夜半气氛又飘起半分诡异,似乎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有事瞒着自己。
半晌,余琼安才又抬起眼,琥珀色对上深棕色,只隐了半分歉意地轻唤一句:“阿彦。”
纪封彦低头看他,刚想问怎么,却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勾住了脖子,随即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