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车夫提着后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剧烈地咳嗽后几不可闻地道出一句。车夫听不大清楚,提着余琼安的领子把人拎了上来。
只见那张好看的脸在苍白的面色与艳红的赤血之下,透过凌乱的被汗沾湿的刘海与鬓发,不仅没有楚楚可怜之感,相反,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眸子,是极其恶狠的、冷漠地瞪着他。
车夫还没从那双漂亮眸子的威慑中反应过来,下一秒便是手里一动,余琼安不要命了似的迅速一个额头撞过来。
车夫被撞得两眼直冒金星,手竟松开了。
余琼安迅速后退,连咳好几下,扯着嗓子似乎要把肺咳出来。
那群在一旁本欲坐收渔翁之利或分一杯羹的壮汉又动了起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擒住余琼安。
没人在意余琼安的挣扎,也没人听见余琼安在说什么。
突然,巷口传来零乱杂碎的脚步声,急促的、迫切的,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妈了个巴子的,别想着干这丫的了,赶快弄死他,有人来了!”
那车夫恢复了眼前清明,匆匆上前来一把扯住余琼安的头发,狠狠地往地上去按、去砸。
地上的雪不厚,第一下就将人直接脑门触青砖。
一下,又一下。
车夫发了狠似的扯着余琼安的头往地上砸,一下比一下更狠。余琼安被砸得眼前发黑,体力已经撑不住了,只知道眼前的雪上不断地有鲜红的血滴落,在细白的雪上染开。
就像当年杜雨眠咳落在白山茶上的血,一点,一点,染遍了全部视线。
“琼安……琼安……!”
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但他听不清,也许是幻觉。
但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是好累,他真的觉得好累。
眼前的一切模糊、再模糊,然后……眼前彻底一黑。
“砰!”
一声枪响划破苍穹。
那车夫吓得松开手,失去了意识的余琼安“扑通”一下跌进雪里,血染得四处皆是。
车夫眼睁睁地看着那把手枪的枪口从天空缓缓指向自己,忙不迭地与他的弟兄们让开了一条道。
纪朝槿急忙从人群外挤进人群里,在持枪人的护住之下来到余琼安旁,抱起余琼安,只觉他面容冰凉。
持枪人正是先前与纪朝槿一起的女人——江袅袅。
巷道来了越来越多的警察,车夫给江袅袅身后的人使眼色,下一秒却觉脑门抵上冰凉的金属,保险扣下,传来女人冷硬的声音。
“别动——警察。”
——
与此同时,国外的宴会上,状况顿时一团乱。
纪封彦红着眼掐着许梓桑的后颈往桌面上砸,多少人都拉不住他。
桌子上碎了不少杯子,好几块玻璃碴子划得许梓桑的脸皮开肉绽。一时间内,大堂里只剩下了纪封彦发了狠砸人打人的声音与许梓桑的惨叫声。
安茜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封彦,快放手!你在做什么……米娅!”
见安茜来了,纪封彦才将被他砸得快没了意识却还有力气尖叫的许梓桑一把丢给安茜,然后喘着粗气招来自己的侍仆,将先前许梓桑给他的那杯酒连酒带杯递过去,忍着身体的不适,低哑着嗓音开了口,一串流利的外语顿时将在场所有人震惊。
“拿去做成分检测,这是物证。安茜,你这位朋友在给我的酒里下了东西,意欲不轨。只要我愿意,国内外的大牢随她坐穿!许梓桑是吧?听着,你们家的生意,只要我纪封彦在,纪家就一日都不可能接!麻烦让一让。”
他说完这一切,那侍仆抱着酒杯和酒就离开了,而他自己也是浑身煞气,径直离开了宴会会场。
“叫救护车,送许小姐去医院。”
安茜冷着张脸把许梓桑从自己怀里放开,许梓桑顿时无力地跌坐在地,想哭又不敢哭。
“许梓桑,我本以为你值得我以友礼相待,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遂即,她招来一个服务生,又道:“以后,许家的生意我们也不做了。”
“就为了他一人?!我们许家可是垄断了国外20%的甜酒业!”
许梓桑只觉变故突生得太快,这一切都不该是如此发展的。可她只要一扯面皮,卡进了她面皮里的玻璃碎渣便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安茜,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我考虑得够明白了。封彦是我的朋友。再说了,没了你们许家那20%,还有其他的80%,不是吗?”
安茜冷冷地看着许梓桑,未弄清事情前的惊慌与怜惜一扫而空。
“送她走吧。”
——
国内,敬城第一医院。
抢救室的红灯骤然熄灭,主治医生从中走出,纪朝槿与谭江容等人立即起身,紧张而迫切地看着他。
“病人已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