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前一日堆在地面上的雪上,仿佛映着点点猩红血色的河流。冬天的白日时间短,太阳走得又早又快,等余琼安从戏楼里出来时,天已经染完大半边的夜黑了。
余琼安拢了拢外套,在寒风中呼出一口白气,伸手拦下一辆黄包车,询问了一下价格后坐了上去:“纪宅,谢谢。”
拉车的师傅身材结实,小臂精干,棉帽棉衣之下隐隐地可见几道刀痕,脸上也有意无意地掩着什么伤痕,脚速颇快,绕开了城间大道,往各条小街小巷去绕。
在夜幕降临之下,有种过街鼠窜之感。
“师傅,路错了。”
余琼安的眸子暗了暗。他心底有种隐隐的不安,剧烈地喧嚣着。但车夫没有回应,脚速越来越快,所行的小巷越来越陌生。
余琼安对敬城的了解可谓了如指掌,几个兜转的方向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是山匪。
眼看就要经过最后一个繁华街口了,余琼安突然见到了谁,立即喊出口:“朝槿!”
纪朝槿猛地回过头,刚好与余琼安对上眼,但下一秒便见余琼安消失在了街口。
她顿时太阳穴突突地跳,盯着余琼安离开的街口好一阵,突然心底的不安瞬间放大。
“怎么了,刚才谁叫你?”
在她身边比她高半个头的女人留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伸出生着点老茧的手,指尖在纪朝槿面上轻轻一抹,抹掉沾在纪朝槿脸上的白奶油,舔进了喉中。
但下一秒她就撞进了纪朝槿满是不安与惊慌的深棕色的眸子。
“袅袅,快和我去救人!”
——
“还请赶快停车!”
余琼安紧咬牙关,周围的灯光都已经弱了下来,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接近城郊了,住在附近的人不多了。如果在这种情况把他送出了城,那真是生死下落不明了。
余琼安刚想跳车逃离,下一秒只见那车夫突然用力一甩,余琼安连车带人被狠狠地摔上巷口的墙,黄包车被撞得散了架,铁质的车架骨叮叮铛铛掉了一地。
余琼安被摔得后背刺痛万分,还与车架骨撞了一番,砸中了额角,痛得他狠抽了一口凉气。
“哈啊,嘶……余瀚给了你多少钱?不……你们。”
鲜红色的血从余琼安额角直淌下来,他的左眼被血糊得睁不大开,模糊中只见那车夫身后又出现了好几个人,体态健壮,看着不太像当地居民,渐渐地往他这边聚起来。
“余师傅惹了人,让咱们收拾收拾。”
那车夫扯出一抹笑,看着与车架骨杂在一起的余琼安缓缓吐息,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身体脱离被墙撞得变形的车架骨,那张脸在鲜血的映衬下反倒有种妖娆之感。
“不过,听闻余师傅人心善,不如临死前先便宜咱们弟兄?你们有谁介意他是个男人不?”
“哪儿能啊!生得这么好看,是男人又何妨,照样没问题,哈哈哈!”
余琼安眼前不大清楚,耳边也有杂音时不时嗡鸣,但那群山匪所说的污言秽语他一字不落全听了进去,此时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阿彦。
如今身上的痛楚与当年练功时没多大差别。余琼安铁青着张脸从车架骨里把腿拔出来,扶着墙勉勉强强支楞起身子,背部不知是血是汗黏黏腻腻地沾着他,点点染开的暗红色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他轻缓着气避免体力流失过快,捞起一根变形了的铁质车架骨短管,目光极度冷冽。
“呵……倒是来,我到要看看……今天究竟谁死。”
余琼安手里的短管迅速飞出,准心极正,当面砸中车夫的脑袋。
金属与人骨碰撞发出冗沉的闷响,那车夫顿时狠叫一声,捂上脑门儿才发现血流如注。而余琼安则是还撑着身体,在零散的黄包车上拆下一根长管,腰板挺直,仿佛拿着的并非车架骨,而是上台时提的红缨枪。
那群山匪一冲而上,余琼安凭借着扎实的底子功,把耍花枪的动作稍改,手中的长管狠狠地一个扫一个。
但一个人终究力绵薄,更别提在打之前还受了伤。余琼安用手臂生生接了好几下,只觉再来两下手臂骨就要被强硬震碎。
不知何时,那车夫一把扑了上来,拎着先前用来砸他的短管向余琼安砸下,生生地敲上了余琼安的右肩。
又不知是谁来了一记扫堂腿,一个没留意,余琼安顿时扫落跌地。
他想迅速起身,却不想被那车夫一记短管狠狠地砸向后脊 起身的姿势顿时被压回了单膝跪地,长管被他撑着以支撑身子 另一只好看的手撑在地上,如瀑的黑色长发悬落于地,背部血迹狰狞。
“死丫的,敢砸老子!今天就让你这丫的在老子身下服帖!”
那车夫一把扯着余琼安的后领往上提,下一秒却被长管横扫拦腰一挡,车夫拿起短管迅速挡下长管,并轮转一番在余琼安手背上狠狠一敲,长管顿时应声落地。
“咳咳咳……!别碰我……”
余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