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到这里打理几分微薄的家业,然后无人问津。
之后落魄一场去听了戏,对杜雨眠一见钟情,凭着一张巧嘴与甜言蜜语,把这个天真的女人骗到了身边,还有了他的孩子。
现在他想回去了,杜雨眠和那孩子定是最大的阻碍。若是他那半死不活的老爹知道他在外头与一戏子混出了个孩子,坏了余家名声,说不准还会把他从余家彻底赶出去。
“对呀!二少爷,这可是难得的时机,您不是一直都在等翻身那一日吗?大房压了二房多久,您受了多少委屈,老奴这么多年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二少爷,老奴多嘴还是得提醒您一句,如今您在这儿敬城,可是多了俩人儿啊。要家业,还是要他们,得您自个儿掂量透了。二奶奶可还在余家盼着您回去呢。”
那男人的眼是青灰青灰的,在昏黄的烛光下含着一些淡淡的阴影。那阴影里迷蒙着余瀚沉默沉思的面容,以及办公室窗外一闪而过的瘦弱女人的身影。
“……让我考虑一下。”
“那二少爷可得好好考虑好了啊。”
——
次年四月,祭祖日后。
“咳咳咳咳……”
杜雨眠青白着张脸,剧烈的连续咳嗽使她面上血色尽失。余英归在一旁给她倒水擦汗,不停地照顾着她。
她颇为心疼又无奈地摸了摸余英归的面颊,只觉有些生硬的硌手。
“英归啊,娘没事的,你休息会儿吧。”
她柔和地看着余英归,但余英归沉默着摇了摇头,随即将温毛巾搭在她的额上。
“我回来了!”
余瀚裹挟着门外的密密细雨,从外头回来了。他收起伞,立即打开怀里那一包只湿了一角的药,连忙倒下一杯温水,坐到床边递到杜雨眠嘴边。
“来,雨眠,吃药。”
他极其温柔地给杜雨眠喂药,如同二十四孝好丈夫。去年与男人商讨时的那个他,似乎不过是个梦。
“今天大夫怎么说?”
“咳咳……大夫说染的风寒……许是生英归时着凉了,落下的病根子吧。应该没什么大碍的,还有你和英归在呢,我不会有事咳咳咳……!”
杜雨眠又剧烈地咳起来。
说什么生余英归时受寒落下的病根子,一切全是谎言。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受凉的日子是余瀚说去开会的那天,在窗外听着那一切,心冷得像块石头。
方才那句话也是说给余瀚听,只不过余瀚听见后冷不丁的一怔,又是凉透了她的心半边。
她想过余瀚会离开,余瀚不会愿意甘于他人之下的。
但她没想到余瀚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
警署内,杜雨眠紧盯着躺在尸床上被河水泡发了的尸体,一声不吭地又重新盖上白布,冷不丁地往外走去。
“哎,女士,这究竟是不是您的丈夫啊?”
小警察拦住她,急忙发问。
“是的话请您办理一下手续,得将尸体领回去……”
“不用了。”
杜雨眠在七月未央之时的暴雨雷鸣中冷冷开口,疾下的闪电照得她半边侧脸极度煞白。
“我与他已经和离了。”
哪怕是不告而别也好,实情相告也好,她都能理解,不会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会离他远远的,不给他给予负担。哪怕如此,她也能存着那一份破碎的爱,继续满怀希望地生存下去。
可是如今?
什么意思呢?
拿一个人来顶替自己死去,然后由谁来宣告他们到此为止呢?
能作宣告的,不就只有她吗?
“娘。”
当杜雨眠拖着沉重的身子从滂沱大雨中回来,屋子里只有昏黄的烛光与尚且稚小的余英归在等着她。她鼓起勇气走向余英归,紧紧地拥住他,仿佛要将那具小小的身体揉进自己的体内。
“以后,你不叫英归了。你叫琼安,还记得《血出国征》吗?娘以前常唱的那支戏……”
杜雨眠强硬吞下所有欲咳的感觉,缓了缓后又道:“……琼浆玉露的琼,安身立命的安。”
“……那娘,爹呢?”
余琼安平静地发问,仿佛余瀚与他而言从未存在过。
“你没有爹,你也不需要爹……琼安,你便当他是死了吧。”
余琼安不明所以,只怔怔点了点头。
“好,娘。”
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余瀚的支撑,他们的生活跌入谷底。如若不是这间杜雨眠自己买的小屋,估计她与余琼安连住的地方都不会有。
幸得邻居善良,当别人都笑话杜雨眠一个戏子得到这样的结局活该时,邻居的林大娘会替他们母子俩辩驳,时不时也给他们送点儿吃的,日子才算没那么难过。
只是杜雨眠的病愈发不好了,经常发烧说胡话,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对不起,爹”。
余瀚以死作衬的缘故,“爹”的概念在余琼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