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灵机一动，装作迷糊那般摸了摸脸，打了个嗝，然后佯装出醉酒的人说自己没醉那般，冲小班儿满面迷蒙又正经地再举杯:“……再来！”

“行了行了，什么再来，你看你醉成什么样了……师爷，我还是带他回去吧，要不然要是真烂醉了那还得了。”

说罢便要起身扶纪封彦离开。

“哎，等等。”谭江容没好气地喝道一声。“让他去你那儿睡。这么晚了你送他回去，他人还醉了，说不准得被大老爷好骂你一顿。去去去，回屋里，咱们自个儿乐。你也喝了不少了，好好醒醒。”

“啊？哦，好……”

余琼安还没反应过来谭江容说的什么，就十分自觉地搀起了纪封彦往自己屋里去了。等反应过来谭江容说了什么，他们俩已经在回他房间的路上了。

其实谭江容本意并没有要助推自家宝贝又不成器的外孙的感情戏一把的意思，主要是如果他现在将纪封彦送回去，纪封彦又醉了，纪宅那边就没人护得下他的宝贝外孙了。

是，纪奉宣这么多年是只在乎、也一心在乎宋迟相，但没人说得好纪奉宣会不会找人来替代宋迟相来承接自己泛滥成灾的思念。

尽管谭江容不认为纪奉宣会认错人，但他也不敢保证。

毕竟余琼安与宋迟相的背影着实有三分像。

罢了，那便委屈一下纪少爷吧，总不能委屈了自家宝贝外孙。

刚关上房间的门，余琼安就松开了手，没好气地笑道:“行了，还装，这里没别人了。”

“不装不行啊，不装出不来。”

纪封彦拿开原本搭在余琼安肩上的手臂，顺势伸了个懒腰。

“你自己照照镜子，被灌得满脸通红。你要是不配合我演这出戏，我立即就二话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你拎出来，才不给你这个寿星面子。”

说罢伸手戳了戳余琼安红得同苹果般的脸。

“这不是陪你演了嘛，我也不想喝了。小班儿师叔喝起来都不带停的，还好有芙娘师姑。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煮点姜汤醒醒酒。”

余琼安刚要往外走，又被纪封彦一把拽住。

他回过头去看纪封彦，一米七几的个子看纪封彦还得稍仰个头。

也不奇怪，纪封彦高他足足有半个脑袋，差不多有一米九高，如今站得近，就隔一步，去看他自然得仰头。

但不知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因着酒喝得有些上头，喉头有些干，只知道不能盯着纪封彦看这么久，不能触及纪封彦那么久，否则会上火。

其实本是清楚的，只是要告诉自己不知道，那就得装不知道。

“怎、怎么……？”

余琼安别开脸，面上本就红，自然也就没人察觉他莫名又红到脖子根的耳朵。

纪封彦不易察觉第地暗了暗眸子，喉结上下干咽一下，才沙哑着嗓子回答:“别去了。现在这么晚了，天气又冷，外头还下着雪，你又微醺着，容易着凉。咱直接睡觉吧，明天起来了我给你做姜汤，你别折腾这番了。”

“……你会做姜汤啊？”

余琼安瞄过去一眼，正好对上纪封彦深棕色的眸子。那双眸子里似乎隐隐地藏了些什么情绪，看不真切。但如果看得清的话，估计会有一点生惧。

“会做。”

纪封彦笑着点点头，那双眼睛里隐着的一点情绪瞬间又被满溢的温柔替代了，柔和得仿佛天际的星河，承进了他的眸子里。

他又似撒娇般拉了拉拽住的余琼安的衣角，软软地开口:“好不好？去睡吧，嗯？你看都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真够犯规的。

余琼安一边如是想一边点了点头。

他似乎总是无法拒绝纪封彦，无论是在什么方面，仿佛都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促使他顺着纪封彦的一切如同请求的要求。

也许是他太摇摆不定，但这更像是他被纪封彦拿捏得死死的。

这种现象与情况虽然让他不太舒服，但却总是愿意这样去做。

来来回回其实只找得到一个借口——

是因为喜欢他啊。

——

当外头的雪开始下大时，两人窝在同一床被褥里。这一方狭小的天地似乎把屋外的寒意尽数外斥，被窝里的两个大男人彼此交换着体温，彼此相互温暖着。

关了灯之后四周只剩下了从屋外跑进来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可余琼安却能清楚地看见眼前的纪封彦，每一处线条，每一处棱角。

时光和岁月的镌刻刀把纪封彦的稚气统统挑走，雕刻成英朗的、极具攻击性的性感脸庞，棱角与线条仿佛天地间最浑然天成的山岭，由自然刀削斧磨，成为最好看的那个样子。

我喜欢的人真好看啊。

余琼安如是想。

“不睡吗？”

空气里氤氲许久的寂静被纪封彦顿时打破。那原本紧闭着的深棕色双眸缓缓睁开，似乎连找都不必要去找，睁开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