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

魔域首领禹徊严回来的消息这几天在外传疯了。那日的后续很简单，魔物洗劫了天应门不久三位半仙闻讯赶来，三位联手强势镇压，不过一日尽数驱赶。天应门此次死伤无数。最令人唏嘘的还是临西半仙唯一的徒弟，天应门长老的义子严回逝命。传言他是为了护住仙根与禹徊严殊死一拼，禹徊严几近得逞，动怒便将他杀害。也有另传说他是为了保护同辈范林。范林那日被那魔头伤得不轻，腹部中剑，幸得未刺中要害，捡回一命。

多的是死死伤伤，除了一两个值得感慨的或许有一阵的风声，更多的即刻湮没，轻巧得仿佛未曾存在过。不过造成这事的禹徊严那魔头，很快便撤走了，来去无踪，并未与三位半仙交手。另外一点，很多幸存者道是亲眼看见了川戒将仙根吞没，可是天应门给出的回应却是不曾有此事，在严回的拼死坚守下仙根并未被奸魔所纳。有不信的可是无从考证，仙根只在灵聚会压台出场，眼下这届灵聚会结束了仙根自是不会再显于人前。

禹徊严坐在上位。

下面众魔头都低得不能再低，提防着上位者随时的发怒。禹徊严那日确实在李亦行的掩护下用川戒吞了仙根，不过就在那纤毫一瞬，仙根接触到外界的那一刻湮没成灰了。明明已经得手的东西却偏偏在自己手中覆灭了，禹徊严恨得久了，都有些郁结，此刻根本发不出火来。

他在午夜梦回，眼睁睁看着仙根在手上凋零之时被惊醒，甚至怀疑传言的真实性——川戒融了仙根根本是无稽之谈。天应门对外嘴硬，他明明看着仙根没了。若是真的还有……严回想着，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再说无用。严回担心的自然也是现在禹徊严现在最担心的——没了仙根，川戒便是不完全的川戒，他该拿徐涩怎么办。他的目光隐秘地瞟了眼站在下面一声不吭的徐涩。想着他魔力亏空的现状，觉着头疼。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不作“严回”了，徐涩与他倒没有那么亲近了。虽然徐涩还是尽心尽力侍候他的起居不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此刻也是，他这副恭敬小心的样子让禹徊严觉着有些碍眼。

屋内，徐涩一五一十地跟他报告公务。禹徊严听着，不断用指关节敲打着桌面。似是有些不耐。徐涩回来得比他早些，自然和李亦行交接了不少事情，以前李亦行不爽什么事都是徐涩来，不过现在也是习惯很多。

禹徊严听得不耐烦了，看着手上的川戒更不快了。一把拽过徐涩，徐涩这么被他扯着半个身子都仰在了他腿上，他低头对上徐涩的眼睛。

以前他不是不想这么闹他，主要是身高受限，而且他也不敢，他总觉得徐涩能讲出一堆道理叫他对自己幼稚的行为有所反省。他现在是准备好了被徐涩说。可是徐涩什么都没说，逆来顺受的很，甚至连目光的接触都不愿两秒过后就移开了眼。

那种疏离感挠得他心痒。他掐住徐涩的下巴迫使对方看向自己。他现在这个动作终于做起来不突兀了。徐涩倔了些，禹徊严便用力了些，下巴肉眼可见被粗暴对待后的泛红了，终于还是禹徊严先心软松了手。

不过姿势没变，禹徊严压低声音问：“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毒好得怎么样了啊，阿涩。”

徐涩扭开的头也没扭回来，但也没有胆子大到直接无视他，回道：“是属下疏忽。主上的毒清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禹徊严变回原身之后魔力转几轮还有什么不能摆平的。禹徊严就是气徐涩那仿佛木头似的一令作一动、明知故问。不过想着徐涩对自己的那些好，其实自己也该稍微容忍些。

言笑晏晏道：“托了阿涩的福，好多了。”

这般诚恳明朗的笑容旁人是看不着的，不过笑对的那个人倒是不识抬举到了极点。扭着头根本不看白白浪费那个笑。回了句“那便好”就没了下文。

禹徊严忍了又忍把人直接扔出去的想法。还是客气地把人赶出去了。独一个地在里头生着闷气，听到有不知死活敲门的，让进来倒是一副也生气不起来的老面孔。

李亦行本来是来提醒禹徊严过个几日到了月中，有惯例的地下市场交易。有聪明的同魔界做生意的大商贾听了他回来的风声恭敬给了请帖请他赏脸。这本来就是李亦行分内要管的不过这次对方都执意请了他老大，他自然要传达上去。他原本还是想请徐涩代劳提一嘴，不过刚走不近呢就见到出来的面色不好看的徐涩，觉得还是别触了霉头，自己来都来了。

不过意料之外的禹徊严给他的脸色还是不差的，或许因为之前仙根一事上假扮禹徊严他也算是尽心尽责了。

“何事？”

禹徊严一问李亦行自然讲了个明明白白。禹徊严后来有没有听李亦行也不在意自己讲得透彻开心了便行了。话音落了李亦行想着再问问有没有什么别的要吩咐的。却见禹徊严一脸大不解的表情不说话。

李亦行想着自己也没讲什么不能理解的，忙问禹徊严可是有哪里不对。

禹徊严用指节敲敲桌面，震得李亦行心头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