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徐涩开口得有些迟疑。
怎么编,不是,怎么说才好呢……
“罢了。”禹徊严先开的口,“你自有考虑便好。若是真活不长了,便也好好活着吧。”
禹徊严说得恳切,目光中甚至隐隐闪烁着对徐涩的怜悯。看不得徐涩现在装傻充愣的模样,便先一步上了床。
“那属下告退,主上好好休息。”徐涩见对方也不愿再搭理自己,识相地退了出去。
禹徊严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其实他也有些想不明白。徐涩若是真是想死早该去了,又何必拖到现在等他发现。待他发现了又如何,自己是魔如何救得他?徐涩看似聪明怎么有时如此愚钝。还有……一想起之前徐涩说自己不看重权势,他的愚忠背后又是什么……莫非和自己的复活有关系?思至此,禹徊严坐了起来。越想越觉得仅有这一种可能。徐涩定是因为自己才到今天这步。最烂的结果便是以命换命。
禹徊严心乱如麻,坐起复又躺下,觉得无法心安。心跳声也鼓噪得厉害,喉头更是梗塞得发痒。辗转难眠中又想起徐涩那句话:“没什么比您的安危更重要了。”
是么?禹徊严不晓得该露出什么表情。
林痴英过来传喜报的时候莫危晚甚至没有起床。林痴英可不管那么多大殿没人便直奔寝殿。
一把打开门,“嗬,好大的药味。”林痴英嘟囔着往里面走。
里面还是挂着纱帘。不过林痴英不假思索地一把带开,继续朝里走。
莫危晚穿戴整齐地坐在床上,睁开眼睛,古井无波地看着来人。
“林痴英,你总该收敛一下。”
“生气了?”林痴英弯了弯好看的眉眼,她今日穿着的是浅绿色的纱裙。“你瞧你那纱帘可不是和我这裙子甚配。”
晦气,下回就揭了。
“我知道那事了,劳苦你跑一趟,可以回去了。”
莫危晚说话倒也没留情面。
“不急,事情解决了,你准备何时回去?”
“最迟后日。”莫危晚看着林痴英驾轻就熟地给自己斟茶,“马泰之死只是开始,之后还要万事小心。”
“明白,你和毕芥谈得怎么样?”
莫危晚摇了摇头,不过伸了一根手指头出来。林痴英的目光询问他是何意。
“一年之后。他自有安排。”
林痴英点了点头,这个话题也算是过去了。
“你那宝贝徒弟呢?什么时候让我见一面。”
“现在不在。估摸着要到下午。”莫危晚的目光相当平静,对严回的行踪有着了如指掌的从容。
“不管?”林痴英看出来点什么,饶有兴趣地挑了半边眉头。
“何时没管。”莫危晚下了床,站在衣橱前犹豫了片刻,还是选了一件月白的外衣。
“你穿衣何时变得如此挑剔,你以前可不喜欢这淡色的衣裳,嫌不耐脏,这几次见你倒是一次一个颜色,新鲜得很。”林痴英在一旁嘴碎,“啊,莫不是……”
莫危晚愠怒地瞥她一眼。林痴英脸上依旧是个笑颜色。
待下午严回在主殿拜见莫危晚。莫危晚波澜不惊地告诉他要准备回天应门了。
“回去?人魔的事可是不管了?”严回装得一手好傻。
“人魔,已不必担忧了。”莫危晚顿了一下,“有别人出手了。”
“可是魔域的?”严回问得有些迟疑。
“现在不知道,不过……你看看”莫危晚拿出一封密函递给严回,没错就是今早禹徊严让周予手书的那封。
虽严回对信中的内容了如指掌但还是打开看了。看得相当仔细,眉头微皱。看完后折好还了回去。
“你去告诉范林他们吧。”严回临走时被莫危晚嘱咐了一句。
不过待他到范林房里,发现他人不见了,桌上留了一封信大致意思是他反复思量觉着不适合留在这里,先搁置了人魔一事,自己走了。多谢严回这几日照顾日后有缘再见。
严回内心有些复杂。不过范林的决定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一少年英雄确实被折了脸面。不过他走得如此笃定,人魔的事倒是半点没往他心里去。
再去通知了其他人。回到房里徐涩已经在那里点灯了。严回过去扒拉住他的袖子,逼他整个倾向自己。
“公子,怎么了?”
严回替他顺了顺鬓角的发丝。又仿若初见似的看着他耳骨上的黑钉。上手摸了摸闷闷问他“疼么”。
“自然不疼,公子怎么了?”徐涩这时不得不回头看严回。却发现他情绪明显不对劲。
“你别离开得太早。”
凭魔之间的羁绊能担忧对方的死生,已经是亲密的范畴。徐涩一如当初地蹲下,握住严回的手,轻轻抵上自己的头。
“自然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