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严回惴惴不安地出声。
“权当见面礼了。”尊贵的半仙如是说,面上虽不曾有笑,却也不疏远。
接下来莫危晚便语调平淡地说了些规矩,严回一边点头应允着,另一边却在心中纳闷:莫危晚原是这样的人吗?
虽说两人已经近五十年没见,但从第一面起,他眼中的莫危晚便是一副生人勿近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如今屈尊来教一个不相识的小鬼,还送了“见面礼”。
诡异,太过于诡异了。
因为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严回在他本该回去之时,偷偷藏进了侧室。不久之后那长老便来了。
“临西半仙,啊呀。您看我这小子如何?”
果然寒暄不到两句,两人便奔了主题。
“不错,有几分资质。”
严回更惊骇了,莫危晚可从来不会夸人。
“像极了他母亲。”
两发交谈片刻后,莫危晚沉吟,蹦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合着长老找的义子是莫危晚的孩子?!
不过未待严回听个明白,门外脚步急促来告知长老有要事相谈,对话也匆匆结束。严回赶紧趁机溜了出来,
空荡荡的屋里仅余莫危晚一人,他轻轻抿了抿唇。
严回确确实实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他旋风似地闯进,一把合上门,倚在门框上喘气时,徐涩手上一顿,剥了半个的橘子掉落在桌面上,他咻得起身,忙问:“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是……”
“临西半仙。”
“对,还有……”
“长老所寻义子与他有关。”
“是,”严回毫不在意地捡起掉在桌子上的橘子,还未咬一口,又问,“你又都知道了?”
徐涩见没什么别的事才又坐下慢条斯理剥下一个橘子,道:“我给那长老下了蛊的。”
下蛊也分半蛊和全蛊,半蛊控制力弱,但有个好处就是被下蛊的人在没有受到蛊主硬性控制时是有自我意识的,易于掩盖下蛊一事。
“虽然一己之见,但这件事应当不会阻碍我们进程。”
“可是,可是他是莫危晚哎?”严回托起了脑袋,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兴奋。
“你能不能给莫危晚下蛊,要那种全然没知觉的。”少年边说边手舞足蹈地比划。
徐涩瞥了他一眼,没回应他这异想天开天真过头的想法。只是把剥好的橘子递了过去,看他接了才说:“事已成局,公子不必多操心,实在不行……”
“不行怎么样?”严回凑到他眼前,两个人只差一根指头的距离,“不行你以命护我?”
“自然。”徐涩不见犹豫地点了点头。
严回心满意足地缩回头吃他的橘子去了。
可是第二天,反悔般的,在去临西半仙处的路上严回显然又不大情愿了。
“好了公子不要闹了。”徐涩冷酷无情地扒下了他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再不赶紧过去,该迟到了。”
“你能不能陪我进去啊?我不想一个人面对他。”
徐涩未说话,见差不多到了地方,便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严回来不及骂他绝情,只得硬着头皮敲门。
“进。”
今日的临西半仙也美得出尘,烟灰色的外袍更显得脖颈白皙,袍子后半段微微曳地,青丝半束,余下的顺服地落在肩背上。
可惜严回没有那个闲情欣赏。两人就坐。严回原以为他会和那些装腔作势的古板先生一样先讲讲大义大伦,却不料他只抛过来两本书,说了句自己看,便没了下文。
严回原本还想只是浅读一下,却被他给的书深深吸引了。不是什么严苛的金科玉律,更类似于民间话本,介绍人界近年发生的大事,内容很全,介绍也很详细,语言生动的同时也大幅规避了主观评价。严回看得津津有味,不觉竟过了一个时辰。
“有何感悟?”莫危晚出声问道,才把严回从书中拉出来。
“人间总体和顺,新帝上位,手腕强硬,却善于体察民情,民间对其颇为拥护。”
“怎么看那两次大战?”
“镇南半仙与食人魔一战名气最大,南方食人魔基本被肃清,确实厉害。至于少年英雄降蛇魔一族……”
莫危晚的目光很温和,午后的阳光柔和了琥珀色眼眸的清冷感,纤长的睫毛毛绒绒地投下小片阴影,多了易碎感却有了温度。给了严回“但说无妨”的纵容。
“蛇魔一族,最胜心计,故一开始难降,后经各方人士相助,气焰已弱,范林有本事,但此事我认为也有几分运气。”
“不错。”莫危晚以此为意的点了头。
严回偷偷松了口气。又转念一想,原来竟是如此。虽说徐涩在魔域和蛇魔本家无什么切身联系了,但是一族受降,定是让他有些心慌了,怪不得这次见面后对他如此殷勤。哦不对,也许复活他也与这事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