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冷笑一声,随后说道:“左贵人是怕本宫要暗害你吧?”
我笑而不语,我们之间有这样的猜测才合理,不是吗?
她接着说:“左贵人大可不必如此谨慎。你如今算得上一无所有,你身上既无可图,本宫何必要费尽心思对你下手?再者,你宫中的人都亲眼目睹你被我叫来了合欢宫,若是你踏出合欢宫出了什么事,本宫如何脱得了干系?”
她说得是没错,可也难保她不会因为单纯的不喜欢我而对我下手。毕竟,我双眼失明就是前车之鉴——在我“失宠”后,太后还不是故意整治了我一番。
我笑道:“妾自然相信娘娘会让妾完好无损地踏出合欢宫。”
“既是如此,望左贵人不要悖了本宫的好意。”
那位女郎中也在一旁适时地插话道:“贵人不必担忧,民女只是替您看诊而不治疗。倘若日后贵人有何不适,可随时到京城良医馆将民女抓来问罪。”
女郎中已经不惜自报家门,以身家性命担保。我若再拒绝,便是与淑妃撕破了脸,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怀疑她不安好心。
“那……却之不恭,就劳烦姑娘为我看诊了。”
“贵人客气了。”
又是重复的望闻问切后,女郎中不停叹着气。
“情况如何?”淑妃似乎比我更关心结果。
“禀娘娘,民女的诊断结果与宫中医官无异。所能给出的治疗方法也与医官现在施行的无异。”
“如此说来,你也无法判断左贵人的眼睛是否能复明,对吧?”淑妃的语气满含失望。
这让我满腹疑问。
接着,白檀回道:“民女医术浅薄,确实无法判断。可惜民女的师傅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是能请到他,想必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淑妃猛拍了一下石桌,遗憾道:“确实可惜了,你那师傅常年游历,鲜有回京之时。否则以他的盛名,替左贵人治眼必是万无一失、马到功成。”
听完两人的话,我几乎可以肯定白檀的师傅便是我之前与皇帝所见的那位苏郎中。
只是,似乎他这位徒弟也不知道他回了京。
而我,直到离开合欢宫也不明白淑妃此举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深夜,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脑海不断浮现出白日里与皇帝分别时,他说的那些话:“若朕在初见你之时,便知你不愿入宫,一定会放你走;若朕再早一些知你不愿为妃,也一定会送你走。但是现在,朕知道了你想出宫的心思,却不舍得放你走了……”
我一再告诫自己不要陷入温柔陷阱,感情漩涡。却控制不住一遍遍想起那些靠近他的时刻——宽阔的胸膛,清晰的心跳声,温柔的语气,温热的呼吸,温暖的手掌。
还有那个雷雨夜,他强撑着威严掩饰脆弱和痛苦不堪的模样。
……
冬月初的一日傍晚,京城迎来了初雪。
我坐在殿中烤着炭火,听素心和文君华描述着大雪纷飞的模样。漫天的雪花一团一团地落下,白了青瓦红墙,也白了干枯的树枝丫。
齐司颜系着绿色的披风,带着贴身宫女,带着她亲手做的糕点,进了揽月宫便笑魇如花跑着进了殿。
“君华,清芫!雪下得可真大啊!明日起来便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了。”齐司颜一遍解着披风一边满怀期待地说着。“等结了冰,还可以捶丸、滑冰。”
打雪仗堆雪人我倒是知道,不过捶丸和滑冰,在我和文君华的家乡无此类冬日娱乐方式。
入座后,齐司颜从食盒中拿出她带来的糕点摆上桌。“我今日做了茯苓糕,你们快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直接拿了一块递到我嘴边。“茯苓糕又名复明糕,所以你一定要多吃点。”
我接过糕点,好笑道:“寓意如此好?那你恐怕做得少了。我一人要吃十人份。”
“好啊,你吃多少,我就给你做多少。”
“那我呢?”文君华也凑了过来。“我吃不了十人份,不过两人份还是可以的。”
“做,做给你们吃到撑。”
文君华嘿嘿笑道:“那就多有劳累了。”
我们正吃着糕点谈笑之时,王福例行到访。
“奴才给几位贵人请安。”
齐司颜笑着招呼他,“王公公,又定时来询问左贵人的双眼恢复情况吗?正好我做了些糕点,你也尝尝吧。”
王福来的次数多了,与众人都熟悉,倒也不拘谨,开起了玩笑:“奴才真是运气好,每次来都蹭到吃的。今日又有口福了,能品尝到齐贵人亲手所制糕点。”
齐司颜抿唇笑道:“王公公见多识广,你不嫌弃我的手艺就好。”
王福咬着一口糕点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众人都吃够后,王福才例行其事地询问起了我的状况。
我也是一如既往的回答:“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文君华在一旁哀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