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了走得慢,明明距离不过三百丈的御花园,我却觉得走了将近两刻钟都还没到。
“祁安,怎么感觉今日从揽月宫到御花园的路程尤其远?而且,总感觉越走越僻静了,连一个宫人的声音都没有。”
“有吗?只是今日您走得慢了,感觉错了吧。而且,御花园平日也没几个宫人打理,觉得僻静也是正常的。”
“嗯……也是。”
又继续走了一会儿,祁安突然停下说:“贵人,奴才看见了两个熟人,奴才先去打个招呼可以吗?”
我点点头,“你去吧,我正好休息片刻。”
“是,多谢贵人。”
祁安小跑着离开,我便背靠着宫墙休息。
片刻后,一道脚步声从祁安离去的方向由远及近。我戒备地站直了身子。
因为,来人明显不是祁安。
那人一直走到我面前才停下,我试探着询问:“祁安?”
“嗯!”
祁安从来不会只回答一个嗯。我笃定面前的人不是祁安,却因为不知道他的目的而不敢直接揭穿。
“你那两个熟人离得远吗?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面前的人依旧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我有些不安,强装着镇定对他说:“我们回宫去吧,我有些累了,不想再去御花园了。我们改日再去吧。”
这一次,他没有回应,我自顾自地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
身旁的人突然伸手过来,我迅速避开,并拔下头上的簪子握在手里指着对方问道:“你是何人?祁安哪里去了?”
对方发出憋笑声。
我一头雾水,心中戒备更深。
倏尔,对方笑出了声音,“哈哈哈……”
我放下抬起的手,气愤地转身就走。
“等等,朕并不是想捉弄你。”身后的人快步绕到我身前挡住我离去的步伐。
那个代替祁安前来的人正是皇帝,在他放声大笑时我便听出了他的声音。
我此刻为被他戏耍气愤不已,不想听他说一句话。也不顾及他皇帝的身份,只想离他远一点。
“皇上,不管您是什么目的。妾如今也无力配合,您可以再将目标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劳烦您让让路,免得妾撞到了您。”
说完,我横跨了两步。绕过他之后又靠近宫墙,扶着墙继续走。
他又一次快步绕到我前面,并对我说:“朕当真没有想戏耍你。朕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本以为你会把朕当成祁安跟着朕走。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朕不是祁安。”
“皇上若要带妾到何处去,可以直说不是吗?需要如此费尽周折吗?皇上是君主,怎么能扯这种荒唐的谎言?”
我又往侧面跨了一步,想要绕开他,他却突然将我推到宫墙边。双手撑在墙面上,双臂将我困在他怀中。温热的呼吸从上而下打在我脸上。
我有些惊诧,手中的簪子一瞬间握紧,差点便下意识出了手。
我想直起身子,却整个人扎进他怀里。彼此的鼻尖撞在一起的刹那,空气一瞬间变得静谧且暧昧,心跳声和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顿时心跳如擂鼓,面颊滚烫似火烧,慌乱地倒回去,头靠到墙上时却枕上了他的手掌。
“皇上……您让开吧。妾不走就是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退让。
“不行,你听朕说完,朕才让开。就当是对你刚才不愿听朕解释的惩罚了。”
“……那您想说什么,就快说吧。”我的语气里充满无奈和一丝不耐烦。
皇帝比我更加无奈地轻叹一声,说道:“朕知道,你会变成今日之模样,都是朕的过错。可是,如今朕想真的对你好,却也不敢放开手去做了……”
真的对我好?我十分诧异且难以置信,即便明知看不见,还是习惯性地抬起头看向他。
“不信吗?”他问我,“果然是不相信的,对吧?朕也知道这么说起来有些荒诞,可事实真是如此。朕不能随心所欲地只对你一个人好,因为那只会给你招致更多麻烦。”
“比如呢?”
“比如……朕无法随时阻止太后对你做些什么。所以,朕才让祁安将你带到这处偏僻、避人耳目的地方。”
“妾明白了,皇上您让开吧。”
我对他的话八分疑,两分信。信的是他无法随时阻止太后那一句。其它的,便是像他批过的奏折上那一个“阅”,不过是属于皇帝的章程而已。
他可以对任何人说,甚至对任何说都比对我说更值得相信。
不知道是不是他也没有可说的了,他如约放下双臂,并退后一步给了我更多空间。
我贴墙站着,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语气平淡地说:“妾于皇上,是嫔妃,是子民。皇上需要妾做什么,妾自然都不会拒绝。至于妾今日之模样,与别人都无关,只能怪妾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