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冰冷着脸,大声道:“记住就好,老夫都快黄土埋半截了,还能在世上蹦跶几天。但是,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老夫活着一天,就要负责一天。我不能辜负靖王爷的信任。”
粥棚里的十几个城守兵一齐声的喊道:“裴老,你放心,我们一定看着仔细点。绝不马虎从事。”
“好,别怪老夫性子急。你们忙,老夫不打扰了。”
裴寂捋捋花白的胡须,抬脚来到隔壁的粥棚,伸头一看,他大吃一惊,木桶里的粥只有半桶。
不对吧,你这才分发几个人,粥下的这么快。
“我问你,一抬来,是不是满桶?”
裴寂盯着掌勺的城守兵,突然厉声喝问。
“裴公,我没看清,饥民都嗷嗷叫的,我的头脑就炸了。”
“噗——”
裴寂啪哧一声,举棍就打。
那名城守兵一愣神,妈的,一个过时的蚂蚱,跑到晋阳来撒野。
他呼啦一下,将手里的饭勺一撂,脸红脖子粗的嚷道:“我不干了,你老小子能把我怎么着。”
“拿起饭勺!立刻发粥。”裴寂命令道。
那个城守兵也是一根筋,蹲在一旁赌气。
“快点啊!大兄弟,人家都喝一碗了,老子半碗还没分到。”
“老人说你一句,就算了,你小子跟谁赌气呢。”
“别生闷气了,别的粥棚都分完一桶了,唉,遇到个死脑筋的家伙。”
裴寂一见,吆喝,虎落平阳被犬欺。你妈,你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我可是李总管任命的赈灾委员会的总监,你找死,不是吗。
“我再说一遍,起来干活。”
“我干你麻痹!”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城守兵,挥起拳头,对着裴寂的面部,“嘭!”就是一拳。
裴寂老眼熏花,躲闪不迭,老花镜被击打粉碎,鼻梁骨“嘎巴”一声闷响,顿时骨折。
鼻孔和口腔里鲜血直冒。
李绩正在这边看着城守兵分粥,忽然,那边一阵骚乱。
“靖王爷,靖王爷,大事不好了,裴公被人打了——”一个亲兵急促促喊道。
“啊!放肆!”
李绩身形一晃,身体飘逸,瞬间来到事发粥棚。
看见裴寂满脸是血,鼻青眼肿,顿时怒火升腾。
“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李绩一声质问,仿佛晴天霹雳。
那个城守兵吓得扑通跪地,哆嗦着:“王爷,是我失手打的。”
“失手打的?”
李绩二话不说,当啷一声响,从身边的亲兵手中夺过一把马刀,只见刀光一闪,“咔嚓”一声,下跪的小卒已经身首异处。
一股鲜血,喷薄而出。
小卒的头颅滚落十几米开外。
“你们,还有你们——都过来——”
粥棚里一起分粥的城守兵,一个个噤如寒蝉,两股打颤。
“谁是队长?”
一个二百斤重的大汉上前一步,喏喏地应道:“王爷,我是队长,可,我没有出手打裴公。”
“你是怎么带队的?你负有直接领导责任。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让我气死了!”
“噗——”
李绩不容分说,猛地一挥马刀,白光闪烁,红光出来。
那个队长扑通一声向后扑倒,马刀穿胸而过,一道血柱,直喷十几米高。
“王爷饶命!”
“王爷我们错了。”
“裴公,快救救我们吧,我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啊——”
……
其他的城守兵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饶,粥棚里霎时哭声动地。
“王爷,我看,还是网开一面,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吧。这些人,都是随从,就饶了他们。”
李绩缓缓气,啪哧一声扔下马刀,气呼呼的说道:“既然裴公开了尊口,本府就且饶过你们,下不为例,快起来分粥——”
“谢王爷不杀之恩!”
“谢王爷!”
众人纷纷后退,分粥继续进行。
不一会宇成都尉走过来,看着地上的两个城守兵,轻声问道:“靖王爷,你看这如何处理?”
李绩面若秋霜,厉声道:“挂到城门上示众,让大家看看,这两个反面典型。做到打击一小撮,警示一大片。执纪必严,警钟长鸣。”
“遵命!”
宇成令亲兵将队长和那个小卒抬到城门下,然后分别用一根粗麻绳吊起来。
分粥的场面越来越火爆。
裴寂重新换上一副花镜,对每一个粥棚分粥情况进行勘验、巡察。
其他粥棚的城守兵一个个谨小慎微,分粥的动作越来越麻利。
裴寂每一个粥桶都要检查一遍,他将勺子往木桶里一竖,只要勺子歪斜,这桶粥就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