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些熟悉的食物总是能让王平安改善心情，哪怕他的心情并不糟糕？赵清欢对于涮羊肉这种吃法自然是没什么抵触的，可惜芝麻酱还是不太好弄到。蔬菜也只有萝卜和白菜，吃着吃着王平安想起一事，疑惑道：“你们那边有韭花酱么？”

赵清欢问道：“绿色有些咸味的那种？”

王平安欣然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那个，羊肉蘸上就是一绝啊。你家那边若是有，便做些拿过来，到时候与羊肉一样单独核算。”此前，他与赵清欢便说定，平记与几个涮肉店的所需的羊肉，由赵清欢负责提供，从草原运输到青城附近之后再宰杀。

赵清欢点点头，狐疑道：“你之前去过草原么？”

王平安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赵清欢感慨道：“沙葱和韭花酱，可不是关内人平日吃的到的。话说，你煮的这个也是茶汤吧？味道很是奇妙。”

王平安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茶叶对于游牧民族的重要性，有限的记忆中想到茶便会想起大名鼎鼎的“边销砖”。他问道：“你们那边喝奶茶么？”

赵清欢摇了摇头，疑惑道：“那是什么？用奶做成的茶汤么？”

王平安以为赵清欢这些华家子弟若是知道茶汤，平日里也应该是煮些奶茶的。虽然护宁卫属地有些耕地和林场，可应该还是以肉食为主，没有蔬菜补充微量元素和维生素的话是要出大问题的。想到陈庆派去老家的人还没有音讯，便说道：“其实这茶叶若是用得好，在草原上可抵十万雄兵。下次你们不妨也用些马匹换些茶叶来，我再告诉你一条发财的路子。”

赵清欢虽然不缺银钱，可是却对新奇事物充满了兴趣，问道：“我喝了几口茶之后，虽然觉得味苦，却也缓解了刚吃完羊肉的油腻之感。你说的路子便与此有关吧？”

王平安“嗯”一声，又问道：“你们圈养的牲畜，是不是也总有肠胃鼓胀而死的？”

赵清欢大惊道：“茶叶可以治那肿胀病？若是如此那便是草原上不亚于盐铁的第一等物资了。”

王平安看了眼四周，说道：“看你的意思想来知道这事的人还不多，你家多走动走动，咱们不妨把这转卖之权拿下来，不然当此事在草原传开之后，朝廷肯定是要向盐铁一样收归国有的。”

赵清欢初听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不过想到草原上那些牛羊的数目之后，也是感慨道：“确实，所需数量不差于盐，专门立个司署都是不为过的。”

两人吃完之后，王平安又续上茶水，缓缓说道：“你对草原与并州那边的情况比我清楚，护宁卫内部对当前局势的分析你想来也是知道。我知你定然有百般反对意见，你权当我说个故事就好。”

赵清欢知今日若是不“从了他”，怕是不能“善了”了，只得“装模做样”的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装作“正襟危坐”道：“还请王先生赐教，小女子洗耳恭听。”

王平安对她的装模作样颇感无奈，不过眼前能听他说完就是好事了，又想到：“不如让她这个当事人与我一同推导，她出身护宁卫定是熟悉兵事的，自己推导出来的也能省去我不少口舌。”于是便说道：“我们都知道游牧民族几乎完全没有抵抗天灾的能力，灾情不严重时可以靠内耗去除多余的人口。但是稍微严重一点南下就是他们求生的必然选择。因为那时候，就算你杀光所有的部族所抢夺的粮食也不一定够你自身所需，所以一定会去有粮的地方抢。最初的设想中我不清楚护国三卫的渊源，并没有把你们当作地缘上的屏障。反正三卫与并州大体上有多少兵马、各地厢军的实力你应该大体清楚，不如今日咱们就先草原南下一事推导一番，不知草原能有多少人南下，并州于三卫能有多少人御敌？能否做到御敌于国门之外。”

赵清欢肯定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草原人光是青壮劳力就得有十五、六万人南下，算上能坚持到哪的老幼妇孺，大体上得有二十万。这边，守国卫一万、固土卫两万、护宁卫一万，并州各家合起来有个三万吧。况且并州虽属关内，可还是各家守各家的地方，厢军与私兵无异。并且天下军马三分由并州所供，平日里本就明争暗斗不亦乐乎的几家，大敌当前的时候很难让他们互相信任。守国卫将军是定远侯后人，而且过了守国卫就是千世孟家的地盘，到时候孟家自然是鼎力相助，大敌当前时也不敢有人拖他们后腿。护宁卫么，只要国朝不寒了我们将士的心，自然也是敢效死力的。可固土卫本就是胡人当家，卫所校尉、兵士里也有不少人与草原部族沾亲带故的，那个时候他们可就不好说了。若是照你说的那般局面，别说御敌于国门之外，就算胡人被三家的厢军拖慢脚步，并州能拖住胡人一个月就不错了。”

王平安“啊”了一声又问道：“照你这么一说，这固土卫没准还得加到对面去。若是照往常的打算，那时你们护宁卫会怎么做？”

赵清欢想都未想直接说道：“若是大军向护宁卫而来，当然是要撤的。”

“可不战而逃，是会被秋后算账的呀，到时候天下悠悠之口，一般人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