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攻心(1 / 2)

锦衣艳骨 斯年如逝 2473 字 2022-12-27

宁王沉吟半晌,看了眼秦桓,仍是犹豫不决,他重新落座,将手搭在案面上,对秦桓坦白道:“承颜,不是我不想答应你,如果说真要从京都下放人员到地方,你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可问题是,”

他饮尽茶水,长叹口气:“整个大周国东境都尽在秦军十三卫之手,即便有锦衣卫在侧,你要出京,怕是父皇也不会轻易答应。”

“如今手握重兵的不是我秦桓,” 秦桓像是事不关己:“我大哥的嫡长子秦戎这次也一同归京了,你知道吗?”

宁王眼中一动,茶盏被碰得晃动。

秦桓拍了拍袖袍,站起身,亭外春光一片盎然,荷叶浮露,引来一片蝶飞蜂闹。

“我离开东博已有两年,身无寸功,我大哥就不同了,他自小与父亲征战杀敌,一身丰功伟绩,功名利禄都是自己闯出来的,是秦军十三卫心甘情愿拜服的首领,” 他微仰头,天空里没有一双羽翼飞掠,“建慈,我在这儿不过是笼中鸟,一无可为,我挂着军职,却被架空职权,空剩一副干架子,连校场都不能多去。你身边缺的真的只是一个帮你在京都出谋划策的谋士和笼络朝臣的摆设吗?”

宁王喉头滑动,不禁伸出手,在秦桓回眸的刹那又收了回去。

“建慈,我的羽翼不该被斩断在京都,”秦桓目光坚毅,“你身边更不需要一个缚手缚脚的废物,我能帮你做的远远更多。”

宁王听完话已是心潮起伏。他也惜才,也为秦桓成为政治平衡的牺牲品感到痛心,可他一直没敢跨出这步。

一来,是因为他自己地位未稳,有秦桓在旁,冲着定远侯的面子,朝中文武都要投鼠忌器,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得太过,这样一来,许多事情他才有见缝插针的转圜余地,海阁老才能在两难对峙中对他施以援手。

二来,元丰帝性疑多心,心思不定,他才得到元丰帝的青眼不久,在没有琢磨透元丰帝的态度前,不敢在此事上去触龙逆鳞。

可秦桓今日所说却确确实实让他动了心。

宁王负手而立,袖兜被风灌满,看着晋王府毫不遮掩的金玉辉煌沉吟不语。

两人沉默地并肩,在这锣鼓喧天里被风吹得衣袍纷飞。

晋王府的小厮隔着廊子,远远地躬身,宁王便知道宴席开始了,他路过秦桓时碰了他的手臂,说:“承颜,我信你。”

秦桓落后一步,不动声色地呵出口气。

这场仗打得悄无声息,却比他在东博战场上任何一场都让他心惊胆战。他太想冲出京都这座无形的樊笼,哪怕只是去东博的草场闻一闻新鲜泥土的味道。可这种思念蛰伏得太久,早已将他锋利的棱角磨成圆珠,他在京都的觥筹交错里逐渐学会了虚与委蛇,在人前人后的笑语言谈里惯常了言不由衷。八面玲珑,他原来最为痛恨,可如今自己却对身边最亲近的人用起来也毫不心软。

连他的小侄儿秦戎也要被他算计在内。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钟离,如果说东博是他一直以来缠绕成心结的命门,那钟离就是他誓要冲破囚笼的决心。

他不能再任由虚无的命运左右他的人生,他越是臣服,他失去的就越多,自由,真心,自我。

如果连同钟离都要一同埋葬在里面,成为他生命中一去不复返的记忆,他决不允许。

喜宴里一派祥和,新郎和新娘仿若情投意合的神仙眷侣,秦桓垂眸的眼里却冰冷,这样的政治联姻,他做不出来,什么都可以牺牲,但钟离不可以,她若再被人当做工具和手段玩弄于鼓掌间。

他不敢再想,他懂她,所以他不会。

晋王府外的宾客仍旧络绎不绝,赵七弦扶在风里,任巾帕飞扬,她今日奇异地平静,甚至泪珠都没有掉一颗。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竟成了她如今坦然以对的武器。

她拢着氅衣,笑了笑。

飘茵堕溷,人生而不同命。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在她梦里都不能奢求。

费盛抱刀看着赵七弦的侧脸,她苍白的面容依然姣好,即便一身素衣便服也遮不住她的浓丽。他没敢多看,被风吹得眯眼,一时犯了烟瘾,也没敢抽,只抄着手臂在静默里等着。

斜阳的第一缕新辉漏过嫩叶筛在她肩头时,赵七弦回过首,对费盛说:“走吧。”

费盛已经打了半晌盹,这会儿听着声音,惺忪地擦了擦眼,几步跟了上去。

赵七弦跨进院里时便有些奇怪,日落斜阳时分,桑三都要在院中小榻上煮茶,他舍不得美景,更懂得欣赏稍纵即逝的残缺和无奈。

桑三听见门外细微的脚步声,也没动身,小厮将巾帕泡在盆里,重新绞好了搁在钟离额前,从榻前起身时,赵七弦已经进了屋。

她目光一愣,身后的费盛更是吃惊。

“坐吧。”

桑三摆了摆衣袖,腕间的梅花烙露出几瓣。赵七弦目光低垂,没有去看,她提裙落了座,费盛没进屋,落拓地坐在廊下的石阶上,赏着零碎的日落。

赵七弦和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