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零讲完了故事,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五年了,他一直避免去回忆往事,却在今天放纵了自己的思绪,一时间仿佛是过去那些往事应该占有的情绪卷土重来,将他团团包围,心头猛地一痛,差点喘不过来气,想要挣扎着站起来活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缩着身子,像是在寻求什么安慰……
看奴人的鞭子抽响了铁笼,一手指着许山河道:“那小子,出来。”
许山河慢吞吞地起身,跟在看奴人的后面。其实也没什么,这里他只待了两天两夜,也没多少值得认识的、值得记住的人,唯一一个叫做金腾的,死在了比武台上。可是走到地下室的尽头时,他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瞥到铁笼里的零,缩成一团,蛮可怜的。
“走快点。”看奴人推搡着许山河,像是嫌弃许山河走路的磨叽,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实是因为羡慕,那可是起弦城城主的掌上明珠啊,这关系要是搭上了,以后的日子还用愁吗?可惜看奴人多半面相凶恶,朱央央看不上,看奴人嫉妒这个前几天刚抓的小奴隶,这才多久,便让他抱上了大腿,偏偏这会儿看奴人还不能对许山河太过分,要是伤到了脸,许山河可能会被嫌弃,看奴人也绝不会有好下场。翻来覆去多少思虑,最后也只能感慨一句:“青春真好”。
被嫉妒的许山河却不觉得骄傲,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报答朱央央的一种途径而已,只是不知道他在了解了所谓侍寝之后,会不会保持这样一种心境?
那头朱央央还在吃着早餐,看奴人领着许山河见过朱央央之后,便退开了。
朱央央抬头看一眼少年,手中筷子虚指身侧的座位,听声音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有冷冷清清一声:“坐。”
许山河没有说话,依言盘腿坐了下来,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朱央央来了兴致,在许山河之前,她也不是没有看上的少年,那些少年都是知道她的背景的,面对她的时候都是带着讨好和畏惧的,但是这样的少年和她府上的其他奴仆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不过话说回来,她强制性的抓回了那些少年,本意就是让他们伺候她的,只是年纪还小,最多不过是放在府上养养眼,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出格的事。许山河这般作态,压根不像一个奴隶,若是奴隶,这会子不应该腆着脸凑上来刷好感吗?现下这个小奴隶怎么不识时务呢?坐的比她还端正是怎么个意思?
“吃。”朱央央心里转过好多个想法,也没有表现在脸上,朱故才是把她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虽是娇纵了些,那些个御下的、交流的、礼仪的做法半点都没有落下,若是有人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娇蛮任性的小姑娘,很好欺负,下场绝不会太好;在城主府里,即便是城主不在,当朱央央垂下眼睑,最滑头的奴仆也会恭顺。娇蛮任性的小姑娘,对朱央央来说,是一个不错的保护伞,挡去了许多人对她的警惕。
许山河还是没有答话,不过还是按着朱央央说的,吃起早饭来。他很饿,奴隶的饭根本吃不饱,昨天和金腾的比武也让他很累,但是他没有狼吞虎咽,不是为了给朱央央留下好印象,得到宠幸,只是他单纯的习惯了慢条斯理地干饭;当然,抛开朱央央的身份,不排除许山河和姑娘一起吃饭时放不开的可能。
朱央央余光偷偷打量许山河,见他的吃相倒是看得过去,心下想要教他吃饭礼节的念头就被压了下去。
两人终于吃完饭,朱央央问道:“会说话吗?”
不会说话的奴隶很少,但是像许山河这个年纪的奴隶会说话的倒是真不多,很多奴隶的语言能力都是在接触看奴人的时候进步的,许山河这般年纪的奴隶少有拿出来买卖的,接触看奴人比较少,语言能力当然就不怎么样啦。
“会。”许山河言简意赅。
“可有名字?”朱央央侧过身看他。
“有,我名许山河。”许是朱央央的目光过于直接,许山河败下阵来,低下头避开那道目光。
“许山河?名字倒是不错,不过你怎么还有姓?莫非你原本不是奴隶?”
“我本来也不是奴隶。”许山河说完,心头突然闪过一丝迷茫:他现在不是奴隶,现在他是谁呢?
从前他还没有拜老刀为师的时候,他的父亲许克己在平城带着他过活,他便是以许克己的儿子的身份活着的;后来许克己重伤而亡,老刀收留了他,还收他为徒,他便是以老刀徒弟的身份活着的,现在父亲亡了,老刀也牺牲了,他又怎么找到自己的定位,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罢了,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只要你听话,我可以保你余生无忧。”朱央央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她大概是误会了,还以为许山河是家族遭到了仇人的报复,而后被人当作奴隶买卖,所以才会有“保他余生无忧”的说法。
许山河不出声,心下思量,朱央央口中的听话是个什么概念?想不明白,许山河不再想,埋头跟了上去,走在朱央央的身后,愣是走出了侍卫的气势。
朱央央注意到了,顿时失笑,心想若是某一天厌了这个少年,放他去大门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