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楼台近九衢,燕歌赵舞倒金壶。
黄府上下灯火通明,宾朋满座,黄表端坐上席,左手边是原大陈弘帝慕容恭,右手是告老还乡的原博士祭酒丁瑞。
庞廷言、王承、马双阳等一众士族依次落座其下。
当年他因为与弟媳通奸致其怀孕,被逐出家门,投靠了微末出身的袁进,从小吏做起,一路鞍前马后,如履薄冰。
直至袁进入京得掌大权,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得以荣归故里,成为一方长官,且执掌黄家,收回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黄朋,又即将迎娶丁瑞之女。
而今天更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别说昔日高高在上的祭酒,今天的准岳父,就连曾经的天子也成了他的座下客。
尤其刚才众人上前跪拜行礼的时候,稳坐一旁的黄表虚荣心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今晚的舞姬可有让王爷中意的?下官稍后安排她去侍寝。”
面对黄表的殷勤,慕容恭也毫不客气,伸手一指:“就柳诗诗吧。”
“这。。。”黄表面露难色:“不瞒王爷,与婉清郡主有婚约在身的曲怀瑾也在襄城,且与柳诗诗常有床笫之欢,若她再来服侍王爷,未免有些。。。”
慕容恭闻言,脸色极为不爽:“哦?还有这事?那小子此刻在哪?”
黄表向庞廷言和王承方向看了看:“此人目前在庞廷言庞先生的府上做一名讨食的门客,听说他与王承先生的独女也是不清不楚,王爷若要见他,不妨问问二人。”
眼见黄表开始拨弄是非,庞廷言不待慕容恭发问,便急忙拉着王承跪到面前:“王爷容禀,公子曾救过小儿的性命,又对小儿有授业之恩。小民出于感激和欣赏,有意与公子结为忘年之交,并赠了宅院钱财作为酬报,至于门客一说,纯属子虚乌有。此刻公子因未得太守请柬,无法入内,见驾心切的他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庞廷言说罢,脾气火爆的王承怒视光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曲怀瑾与犬女志趣相投,是清清白白的知己,用不着某些说话不清不楚的人在这里信口雌黄。”
慕容恭捏着陪酒侍女的下巴摇了两下:“我相信王先生也是过来人,青年男女之间,哪有什么清白的知己?”
王承正要解释,慕容恭又摆摆手:“孩子们的事,便由他们去吧。男人风流一点也没什么,三妻四妾实属正常。看你相貌谈吐不俗,想来你的女儿也不是什么软弱女子,希望她日后可以与我家欣儿和睦相处。既然曲怀瑾就在门外,有劳黄太守传他进来。”
慕容恭明明已经失去权柄,沦为待宰的羔羊,又以沉迷酒色萎靡不振的形象示人,说这番话时却有一股模糊的威压感,让王承不知不觉间脊背生寒。
黄表向着庞鉴使个眼色,示意他去传唤曲怀瑾,随后附到慕容恭身边,咬着耳根说道:“王爷,下官家中还有一名东瀛舞姬,不如唤她出来献舞一支,看看能否入得王爷法眼?嘿嘿,这舞姬至今还是个雏儿,专等王爷品尝。”
慕容恭点头道:“也好,召来看看。”
黄表击掌三次,场中自然柔美的乐风顿时转得凄凉诡异,舞台中心一声闷响,不知从何处升起一缕白烟。
众人眼睛一眨不眨得盯向舞台,白烟沉散,始见佳人。
新木优子穿着一身樱粉色的典雅和服,手持一串金色神乐铃铛,眉眼低垂,屈膝四面行礼。
庭院正门拉开一条缝隙,曲怀瑾侧身而入,为了不打扰宾客,只能蹑手蹑脚地向庞廷言身后的空位走去。
新木优子看到他的滑稽模样,抿嘴一笑,而后开始表演。
“小曲,往后躲什么?过来说话。”慕容恭将身旁侍女推开,招呼曲怀瑾挨着自己坐下。
又是一个穿越后遇到的故人,曲怀瑾无奈地硬着头皮坐下,好在慕容恭已经有些醉了,注意力又在新木优子身上,并未提起什么往事。
“这东瀛舞跳得也太无味,昏昏沉沉的。”慕容恭打了个呵欠:“小曲,你可看出什么名堂?”
“回王爷,这叫神乐舞,是东瀛人向神明祷告,祈求平安的舞蹈。”
“向神明祈求平安?呵呵。。。”慕容恭沉默半晌:“你家人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是自身难保。”
曲怀瑾望向北方,咬牙切齿道:“你不必内疚,我的敌人在那里。”
北方,也是神京的方向。
慕容恭苦笑道:“哼哼,咱们爷俩一个流放黔地,一个躲在地主家里当门客,他们却在那里享尽荣华富贵。”
一团烛火投射进曲怀瑾黑亮的眼瞳,转瞬便有了燎原之势:“那就把本该属于咱们的都夺回来。”
慕容恭几乎是看着曲怀瑾长大的,他见过这名颇对自己胃口,玩月饮酒赏花攀柳的俊俏纨绔百般情态,除了此刻的这股狠劲与杀意。
“你要报仇?”慕容恭失声间,手中酒杯不慎跌落,酒水洒满了前襟。
对此时的慕容恭而言,能活下去已是极大的奢望,至于卷土重来,简直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