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光初照,一千新兵结束了晨跑,熙熙攘攘地围坐在各自班伍的锅灶旁大快朵颐。
曲怀瑾坐在众人之间,盛了一碗粥大口地喝着。
“那人是谁?”个别士兵好奇地打量着这张新面孔。
“我看着像那日在城南,魏将军称他为主人的那位。”
“你是说他是咱们的老板?不可能吧,老板怎么会跟咱们挤在一块混一碗稀粥喝?”
“那倒也是,或许是我看错了。”
曲怀瑾不理会周围的闲言碎语,快速填饱肚子后,将粥碗送到收残处。
魏源看看天色,鸣哨一声,喊道:“集合!”
众人快速收起碗筷,跑到操场列队。
魏源指着旗杆下绑缚的二人,问道:“此二人值夜期间玩忽职守,又妄议将领,依军法当如何处置?”
副官在旁答道:“两罪并罚,当领二十军杖!”
“架起来!”
随着魏源一声令下,行刑官立时上前,将两人抬到长凳上。
二十军杖,打不死也要残废。
看着黝黑暗红的刑杖,二蛋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将军饶命,小的,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再看毛子时,上下牙关不住打颤,屎尿齐流,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队长终是忍不住再次上前求情:“将军,您姑且念在王老爷的面子上,饶了他们吧。”
不提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背景还好,一提之下,魏源更是怒火中烧:“你身为队长,约束不明,申令不信,同领十杖,降为小卒,队长之务由王申林代替。行刑官,动手!”
那队长没想到求情不成,竟将自己也牵连入内,恨不得将肠子悔青了。
今天是这支队伍成立以来首次用军法处置兵卒,也是魏源有意杀鸡儆猴。
除了刑杖打在皮肉上低沉的噗哧声和三人的哀嚎,操场上鸦雀无声。
兔死狐悲,众人这才意识到,进了这支队伍,便不要再想着像做士族府兵时那般散漫度日了。
曲怀瑾蹲坐在石阶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哞~~~
庞观和马钧各自驾了一辆牛车从军营南门缓缓驶入。
前车载满了新鲜的瓜果蔬菜、米面鱼肉,后车被篷布盖的严严实实。
车顶上坐了一名弱不胜衣的白皙童子,头戴毡帽,灰色长袍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不住好奇地打探张望。
更有趣的是,这童子精致的驼峰鼻下,还不合年纪地留了一抹胡须。
庞观见到曲怀瑾,急溜溜地跳下牛车:“大哥,方圆姐说了你来查营,没想到这么早。”
曲怀瑾歉疚地摸摸庞观脑袋:“嗯,你也很早,辛苦了。”
若不是最近人手实在不够,也不能答应这孩子当童工跑前跑后。
“不辛苦,嘿嘿,曲大哥,你看谁来了?”
曲怀瑾看向后面牛车,马钧正扶着那童子从车上跳下来。
“小王,你跟着来做什么?”
童子突然被道出姓氏,知道身份已被识破,脸颊立时泛起朝晖:“我,我怎么不能来了?你昨天回家那么晚,今天一早又不见人,谁知道在搞什么鬼?”
曲怀瑾拉过童子柔软的小手:“所以你这是不放心,来查岗了?”
“我是不放心观儿年纪太小,马钧身上有伤,万一路上被歹人截了怎么办。”
童子说罢,看向受罚的三人:“这是?”
“换个地方说话。”曲怀瑾将三人接入帅帐:“沅英,你认识他们?”
见无人应声,曲怀瑾将手伸向童子脸边,刷的一下,假胡须应声而落。
“哎呀,疼!”恼怒的粉拳在曲怀瑾胸口重重锤了一下:“人家好不容易才粘得像的!”
“像什么啊,你这般天生丽质,还想粘个胡子男扮女装?我估计你家亲戚都认出你了。”
讥嘲的话听在王沅英心里却甜滋滋的:“什么亲戚?”
“外面挨打那三个。”
王沅英将帐帘掀条缝望了一眼:“不认识。”
二蛋已经昏厥过去,毛子喊破了喉咙:“别打了,王大小姐是我妹妹,哎呦!”
王沅英噗嗤一笑:“打得好。”说罢又问:“为什么打他?”
“据说是违反纪律。”曲怀瑾从炉子上拿下铜壶给几人倒水:“第二车装的可是纸甲?”
“什么都瞒不过先生。”马钧接过水杯:“想不到单薄的纸张穿线叠压,再覆以皮囊制成的甲胄,轻便坚固,防水防污。不但经受刀斧箭矢完好无损,甚至在火铳的测试下,穿弹深度也比铁甲浅了不少。”
曲怀瑾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可惜它有个致命的弱点。”
庞观往炉子里添了一点柴火,又用蒲扇将火势催发起来:“曲大哥,我知道你担心的是这个,放心吧,马疯子已经解决了。”
纸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