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天还没开始放亮,月没星稀,霜浓路滑。
皎洁白芒在襄城空荡的街道上一路向北疾驰而去,速度之快,几乎要将空间扭曲撕裂。
与此同时,城北大营隔壁的偏营内,一队士兵正举着火把巡逻。
队长见战友们士气低落,大声鼓励道:“兄弟们,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换班了,坚持坚持,营帐里有热腾腾的姜汤等着咱们呢。”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这巡夜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啊,又没有战事,天天巡夜,有什么鸟用?”
“听说是上头那位的意思,要咱们随时保持战备状态。”
队末两名年轻士兵耷拉着脑袋,不住地低声讨论着。
“他自己天天搂着两名天仙般的小娘子睡到天大亮,倒想着法子折腾咱们。”
两人想起那天见到的王沅英与方圆,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依我看,就是保护皇帝老儿的金吾卫,也不要吃咱们这么多苦。”
“要所以说还是做府兵的日子舒服,喝茶,听书,玩骰子,啧啧啧。”
前方的老兵终于听不下去:“毛子,二蛋,你们怎么不说如今拿的俸钱是从前的几倍?你们年轻,军营里学点本事,又能挣回老婆本,这是好事。”
名叫二蛋的新兵讥笑道:“老王,你看你每天兢兢业业,还不是光棍一条?”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话正好说中老王的痛处。
老王急得面红耳赤:“就是因为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不上进,才,才。。。”
“才什么?老王你怎么不说了?”
队长闻言停下脚步,呵斥道:“不愿意待的可以滚蛋,没人强迫你们。”
“头儿,可不能这样。”二蛋仍不服气:“咱们可是跟着你从老家来的城里。从前在王家做府兵的时候,你便是队长,那疯狗不过是保护王家小姐的一名护从。”
二蛋口中的疯狗正是魏源。
啪,队长快步上前,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二蛋脸上:“不许对魏将军不敬!”
“人家当了大官,开始使唤你了,你有气对着他出啊,欺负我算什么本事?”二蛋捂着脸,将火把一扔:“老子告诉你,我不干了,明天就回村里,把你欺负大伙这点破事都捅出来!”
队长恨铁不成钢,气得浑身发抖:“那天在城南时,朝廷的兵是怎么戏耍咱们的你也看见了。天天嘴上念着要像人家一样威风,让你值个夜都值不好,二蛋,你注定要当一辈子废物。”
“你们是在值夜还是聊家常?”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魏源披着外套,大步走来,一双虎眼在黑夜中闪闪发光,不怒自威。
“魏将军。”队长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后退两步:“弟兄们值了一夜,有些乏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休息?我看是有人想造反吧。”魏源眼中杀意凛然,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最后锁定在二蛋和毛子身上:“你们对我还有哪些意见,说来听听?”
“没,没有意见。”
魏源冷笑道:“扭扭捏捏,没有一点男子气概,这样的兵不要也罢。将二人绑到旗杆下,待天亮后军法处置!”
队长连忙求情道:“魏将军,他们还是孩子,手下留情。”
“呵呵,孩子?这军营里近三成士兵年纪还不及他大,若个个如此藐视军纪,说三道四,叫我以后怎么带人?”
二蛋索性破罐子破摔:“魏源,你不要得意。我们与王承老爷都沾着亲戚,你顶头那位还是王家的未来姑爷,得罪了我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绑起来!”魏源置若罔闻,转过身望向远处。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换岗士兵列成一队,不知所措地站在魏源身后,也有个别起夜的人听见声音,披上外衣驻足观望。
一声炸响,橘红色的烟云在不远处的空中绽放。
魏源眯起眼睛,心道:来的好早。
他昨晚已经接到通知,曲怀瑾会在今天一早突击检查士兵的训练情况,之所以秘而不宣,是为了考验士兵们的执行力。
士兵的体魄、技巧是需要长久训练的,但铁的纪律必须快速养成。
魏源从怀中取出骨哨用力吹响:“全员集结!”
凌晨四点是人一天中最疲惫,各个器官最松懈,血流最慢、心率最低,也是起床最难的时间点。
听到哨声,所有人强忍困意,快速穿上甲胄检查装备,到军营门口集合。
见到绑在旗下的毛子和二蛋,谁也不敢抱怨或者质疑,在十名百夫的指挥下,千名士兵长整齐地排成五条长队,依次报数。
魏源见队伍整顿完毕,又道:“炊事官生火造饭,其余人全体都有,疾走十里!”
浩浩荡荡的队伍赶着口号,步伐整齐,潮水一般地向外涌去。
矫夭的白龙带着汹涌气浪卷入中军大帐,然后稳稳地坐在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