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数落奶奶的不是。

为遗产撕破脸这种事情，他以为只会出现在新闻或是电视剧里，绝不会发生在他的家里，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就是脸撕破得最厉害的那一个。

林叶帮着老公说话，婶婶们也加入了争吵的战场，房子里如同乌云压顶，分成了几堆人在争吵。

这已经，不是奶奶的家了。

陆子航忽然从板凳上站起身，冲到陆延年面前，对他大声吼道：“爸爸，你够了！不要再吵了！这房子奶奶想留给谁就留给谁！你为什么要在这儿争这些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感到很丢脸？”

争得面红耳赤的陆延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愣了半晌，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儿子会在这时候背刺老子。

陆延年的几个哥哥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老二，你看你儿子都比你懂事看得开，你就不要在这儿闹了，这样还让孩子难堪，何必呢？”

“是啊是啊，子航就是明事理，不要吵了。”

“老二啊，咱要给孩子作个表率，不能老人一走，就要把家吵散了不是？”

陆延年忽然对着陆子航一耳光抽过去，破口大骂：“大人说话有你插话的吗！？给我滚开！你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不孝子！”

陆文静和老林急忙上前护住陆子航，“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啊！”

陆延年看陆文静就像看仇人一样，骂道：“你们在这儿假惺惺地做样子干什么？心里偷着得意是吧？老妈把房子全部留给你，你不要说你什么也不知道，搞得自己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陆文静啊陆文静，你真的会演戏！平时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房子的事你捂得严严实实，一丝不漏的，你还把我当成你哥哥吗！？”

此时的陆延年，愤怒的眼睛里充满血丝。

不止陆文静，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被他视作了仇人。

爸爸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子航的脸火辣辣的，陆延年的耳光扇得很重，他感到最痛的，却是藏得最深的自尊心。

在广州的时候肠胃就出了毛病，这时的情绪起伏，更是令他的腹部连带着胸口都在疼痛。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实在撑不住了，捂着嘴朝卫生间跑去。

陆子航跪在马桶前吐得撕心裂肺，手一下按着胃，一下又按着胸口。

陆文静拍着他的背，每拍一下，他的身子就往前一挺，嘴里先还能吐出来一些没消化的东西，后面就是黄绿色的胆汁。

“子航，你怎么了？别吓姑姑啊，肚子又不舒服了吗？子航…”陆文静心焦地看着他痛苦的脸和吐出来的东西。

陆子航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摁了摁肝区，皱眉。

外面的争吵终于停止，众人朝陆子航围过来，一阵手忙脚乱。

“妈…我肝区有点痛，胸口还有点闷…可能不是胃的毛病…得去医院照一下片了…。”他呕吐了好一阵，才终于有力气跟林叶小声说。

林叶掉下眼泪，生怕儿子身上又落下大毛病。

陆延年在一旁阴沉着脸不说话，就算陆子航虚弱成这个样子，他心里还是有股气。

一家子人张罗着送陆子航到医院，陆子航坚持要先去殡仪馆见奶奶最后一面，再去医院。

在殡仪馆见到棺木里的奶奶，他就已经有些站不住，还好林叶一直扶着他，才没倒下去。

第二天，林叶就迫不及待送陆子航去医院作检查了，陆子航患了感冒性肠胃炎，心脏有点早搏，肝脏转氨酶很高，超了正常值的几倍，这些都是睡眠不足、劳累过度导致的。

还好都不是大毛病…林叶还去庙里给菩萨多上了两炷香。

陆延年也没再提房子的事情，生怕又刺激了陆子航的情绪。

陆子航在医院输完液，只能回家休息，遗憾不能去灵堂为奶奶守夜。

在家里养病的时候，他很多次都想和夏栩联系，对她倾诉心里的情绪，但又觉得她在那么远的异国，对她倾诉一些不好的事情，总归是会对她有影响的。

算了，还是忍着吧。

一个月过去，奶奶葬礼的事情总算结束，叔叔婶婶也各自离开了，关于奶奶的遗产，陆延年也不再有异议。

终于过去了。

也快开学回学校了，陆子航的身体一直不舒服，睡觉就算睡上十个小时，也不怎么有精神，有时候吃了饭还是反胃想吐。

健康破坏起来很容易，要修复却很难。

有时候回想，夏栩在悉尼的生活应该是丰富多彩的吧，不像他，是黑白色的。

接到夏栩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看关于心电图的英文原版教材，下学期要学，算是预习。

这边的天还没黑。

“陆子航，有老鼠…怎么办呀，我该怎么办~！”夏栩焦急的声音响起。

陆子航也紧张起来，紧握着手机，问她：“你在外面吗？一个人吗？你那边应该是晚上了吧，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