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提不上劲(1 / 2)

大四下学期,五月开头,上海依然保持春天的样子,夏栩里面穿着T恤,外面套着松松垮垮又毛绒绒的白色亮亮衫,下面穿着藏青色裤袜,脚上套着奶油小短靴站在商场门口,看着外面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石板道的凹处,溅起的水花跳到路过行人的裤脚。

她最享受这个季节,槐花桂花都开了,连吸进鼻子里的空气都是香甜的,现在加上下雨,空气里增添了湿润,更惬意了。

在这个季节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心情都会非常平静,她在这里等待相处四年的男友谢晨阳出现,面对面提分手。

等了十分钟,雨依然淅淅沥沥,她单手拎着苹果手机的袋子,从挎包里翻出用了近六年的橙色外壳诺基亚手机,确认没有来电和信息。

估计雨下得这么大,谢晨阳不会来了。

苹果手机是谢晨阳比较感兴趣又不舍得花钱买的东西,夏栩准备作为分手礼物送给他,因为分手的导火线是谢晨阳某一天闲得手痒,随意拿起夏栩的诺基亚手机抠开橙色外壳,又抠开贴在外壳内侧一片碎花贴纸,发现了下面刻的“ZH&XX”。

他追问夏栩,ZH是谁,夏栩一直不肯说,谢晨阳就一直在和夏栩冷战。

留学的事情办得七七八八,考完了雅思和GRE,GPA也基本达标,夏栩拿到了悉尼大学应用金融的offer,七月就要出国了。

谢晨阳计划考上财的研究生,在夏栩拿到offer的那个大半夜发给她短信,提了分手,夏栩回短信,说要分手就当面说,发短信不算。

她厌恶极了这种想要分手不当面说的行为模式。

高楼大厦林立,夏栩特意约在了静安区繁华的地方,充满异国风格的店面鳞次栉比,街对面星巴克的巨大标志被雨水冲刷得干净清晰。

分手,就要当面分,字斟句酌地分。不要像N年前的某人,信誓旦旦说着一堆谎言,并且将谎言延续了整整两年,让她像个大傻子一样,非要把耳朵贴在人家的门上,才罢休。

大学四年,夏栩过得一言难尽。金融学院里的学生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本地考不到复旦交大上财的‘落榜生’,第二类是外地被“上海金融学院”这样高大上又有气势的名称吸引来的入坑者(比如夏栩这种)。第三类就是开着奔驰保时捷来上学的富二代。

到了浦东的校区,才发现金融学院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学校,并且最有特色的就是住宿,大一住新楼,大二搬旧楼,大三旧楼搬旧楼,也就是说大学四年,三年都在搬家。

“搬家”,正是夏栩的痛点。

考完高考的那个暑假,乡下的爷爷脑溢血去世,奶奶和爷爷间隔两个星期又脑溢血去世,古云娜决定和夏文峰一起去深圳,彻底告别机关大院,家里被搬空,夏栩站在空旷的客厅窗前,看对面的江慕华家、陆子航家,朝窗玻璃上哈了气,在上面写下“再见”。

“再见”一点点在她眼前消失,她永远记得当时的酸苦,那是告别青春的滋味,陆子航在那个夏天始终没有露过面。

搬家后留下的空旷和一地狼藉,是夏栩惧怕的场景之一。

直到雨停,谢晨阳还没有出现。

夏栩站累了,轻轻跳了两下,活动了一下站得有点麻的腿,手机铃响起,是谢晨阳。

她接起电话:“你还没到吗?”

谢晨阳沉默了至少十秒,才说:“我在松江大学城。”

“哦。”

“对不起,我有新的女朋友了,在网上认识的,我这次来上海主要是为了跟她见面…就不去你那儿了…她和我都要考上财,我们未来的目标一致,何必一定要当面说分手呢?离得太远花钱又花时间,讲究这个没意义的。”谢晨阳的语气变得冷硬。

“……”

夏栩觉得自己挺可笑,和高中时一样,别人不愿意见面,自己就以为仍有转圜的余地,非要别人把话说绝了刺到自己,才罢休。

“谢晨阳,你早就不喜欢我了,对吧?”

电话里又沉默了十秒,开口:“你家里条件太好,我早就知道自己攀不上。”

夏栩咬了咬嘴唇,问:“是因为上次寒假我把你带到深圳的家里吗?”

“嗯,你爸跟我说,以后想要娶你,起码得准备能买一套深圳中心区房子的彩礼钱才可以,我爸妈都是普通工薪族,哪儿可能买得起啊,现在你要出国了,我们刚好也可以分手了。”

“我爸那是跟你开玩笑的…他…”

夏栩还没说完,电话被挂断。

她放下手机,抬起头看了看雨后的阳光照耀树顶,抠了抠手机背面原本贴小丸子贴画的地方,后面黑乎乎的一团黏胶,总也抠不完似的,忽然铃声又响,打来电话的是同在金院上学的王鑫,外号“王三金”,开保时捷上学的那种,上海本地土豪的儿子,属于第三类人。

王鑫是夏栩在金院交到的唯一一个富二代朋友,原因是王鑫的土豪老爸是夏文峰所在地产公司的大客户。夏文峰来上海出差,特意介绍了王鑫和夏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