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着做事,夏栩感受不到半点温暖和热情,反而只能冷眼旁观。
曾经陷害过夏文峰的小牛娃一家也来了,更让人郁闷的是,古云娜对他们笑脸相迎…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和夏文峰、古云娜一起在小牛娃家里院子下跪场景,是幻觉吗?
“小栩,你爷爷去了,你和你妈妈明天一早就要开始给爷爷守灵。你和你妈妈今晚先住在我们家,床都给你们铺好了。”小牛娃的媳妇温柔慈祥地说道。
这群人还给古云娜和夏栩带来了素色的外衣,让她们换上。
夏栩越发觉得时空错乱了。
古云娜竟然真的带着夏栩进了那座曾经下跪过的院子,住在了小牛娃家里,被子床单都是新的,柜子上还有水果点心,这些人现在把他们一家当作贵宾招待了。
夏栩全程没说过几句话,这时候对古云娜开口:“妈,我害怕…”
古云娜拎着保温壶朝盆里冲水,给夏栩泡脚,不耐烦地说道:“怕什么怕?怕你爷爷的魂魄晚上来找你么?哼,我看他老人家早就把你忘了,你小时候犯哮喘,他在屋里喝酒不闻不问的,你奶奶更过分呢,说你要是真喘不上气就埋了算了,还能留个生儿子的机会。”
夏栩愕然,想着这些话爷爷奶奶应该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说的,不然不至于记忆里一点痕迹也没有。
“我…我不是怕这个…而是村里的这些人…这些远房亲戚…他们…”夏栩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完,古云娜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
是夏文峰的电话,说晚班机已经落地了,明天一早就能赶回石头村。
乡下的深夜清凉又清净,夏栩躺在炕上又想起陆子航,想他是不是真的丢了手机,是不是真的换了号码,明明考了701分,却像是把她完全忘了一样。是不是高考前和高考后真的是两个割裂的时空,高考前那些冷漠的远房亲戚们现在变得如此热情周到,而从前给了她那么多温暖的陆子航…现在却完全疏远了她。
第二天一早,夏文峰赶来,和村里人一起在家里的院子设置了灵堂,夏栩和父母一起从头到脚罩上白色粗布褂子,腰上缠着白腰带,按照当地风俗还要在左侧腰带里揣三张纸钱,跪在爷爷的灵位旁守灵,接受祭奠。
爷爷躺在雕琢精美的老树实木棺材里,小牛娃邀功般一次次在夏文峰面前说,多亏了我那好兄弟就在殡仪馆当馆长,才拿了假证明让爷爷不用火化…夏栩几次看到爸爸拍着小牛娃的肩膀,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她跪着,也低着头,不愿再打量眼前的一切。
葬礼进行中,夏栩那病倒的奶奶被亲戚们扶进了灵堂,她摸着老伴的牌位,见老伴最后一面,竟对夏文峰哭哭啼啼说道:“哎呀~要是你能够有个儿子~你爸不能走这么早呀~你不孝呀,你不孝。”
古云娜在一旁腿都跪得发麻了,低着头不发一语,夏栩不曾想家里专横跋扈的妈妈竟然也有如此窝囊的一面。
夏文峰起身走过去扶着夏栩的奶奶不断安慰。
夏栩和父母守灵一连守了三天,村里人也在院里吃了三天席,夏文峰舍得花钱,席上大鱼大肉还有海鲜,夏栩看到了这些人的吃相,为一块鲍鱼都会争抢得吵架。
夏栩的奶奶觉得很有面子,在灵堂哀悼老伴哀悼了仅仅一天,就能到灵堂外招呼村里人了,脸上的气色也好多了。
最让夏栩受不了的,是从第二天早上开始,灵堂外面就摆了好多麻将桌,远房亲戚们一拨一拨地开始在这儿打麻将。
呼呵和欢笑声不断,葬礼就此失去应有的庄重。
灵堂外的麻将声,与灵堂内祭奠的假哭念叨声,交错成一首很古怪诡异的打击乐,让夏栩的时空割裂感越发强烈。
割裂感越强烈,她就会越想念从前的时光,从前的陆子航。
守灵终于结束了,棺材入土下葬,喇叭也吹了,僧人的超度词也念了。因为古云娜决定搬出机关大院,又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所以暂时不接夏栩的奶奶到城里。
回程的绿皮火车上,夏文峰主动问夏栩:“你是不是觉得这一趟很累?大人的世界很虚伪?”
夏栩点了点头说道:“特别是你和小牛娃一家…”
夏文峰笑道:“你进了大学以后,就会发现世上没有纯粹的事情,对我有用的人,我就会笑脸相迎,对我没用的人,我就会远离。”
夏栩皱了皱眉,“可是,他们一家陷害过你…”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旧事重提是没用的。我只看他现在对我有没有用,他能帮我处理你爷爷的丧事,我就觉得他有用,以后和他相处戒备着点就行了,不必要和他切断关系。”
这是夏文峰第一次对夏栩完全露出世俗的一面,夏栩继续吃着袋子里的薯片,没说话,夏文峰手肘放在小桌板上剥橙子,忽然又说道:“我听说陆子航这次高考考了市里的探花,也许他早就认为你对她没有用了,所以疏远了你。”
“你胡说!”夏栩马上反驳。
“爸爸没有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