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到痛的,能感觉到的,只有周围的一切静止,包括呼吸。
如果其他人这样说,夏栩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可是这样说的人是陆文静,这个当了她三年班主任,见证了她的成长和努力,不断给予她鼓励支持、把自己的宿舍借给她写作业、帮她补习冲刺的陆老师。
她瞬间感觉高考开始前和高考结束后,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平行时空。
这个世界突然断裂。
夏栩半天说不出话,陆文静在电话里有些着急地对夏栩说:“我还有事情要忙,改天再和你聊,你别太伤心难过啊,没必要。”
说完,电话被挂断。
夏栩无知无觉地放下了拿着手机的手。
没必要…又是没必要…自己没必要喜欢陆子航吗?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没必要再记在心上吗?
这两年,忍耐得多么辛苦啊,最后仅能得到的,只是“没必要”这三个字吗?
夏栩心神恍惚地穿着拖鞋回到自己家的单元楼,艰难又艰难地爬着楼梯,爬到四楼的时候,她怎样跺脚楼道的声控灯也不亮,她觉得这盏灯也在故意跟她作对似的,于是坐在转弯处的梯坎上,双手抱着手臂哭起来,不敢发出声音,就使劲憋着,但是眼泪一串一串的,就像全身的水都聚集到眼球后面来。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陆子航,我这次的数学考得很好,最后一道大题我竟然做对了,英语我起码能拿一百三十分…,语文和理综,大部分题目都被你预料到了…你既然能为我猜题,为什么要让我狼狈到这个地步…陆子航,我没想要缠着你…你如果能当面跟我说,你不喜欢我了…那我一定离你远远的,一定不会再打扰你…我没想要缠着你… ”
从鼻腔到天灵盖再到大脑,都被哭得湿泞迷糊。
在没有陆子航的世界里,她会怎么样呢?爸爸为她做的去上海读书的决定,原来是如此正确,就这样渐渐远离他的圈子,远离他呆过的地方。
真正的告别,从不说“再见”。
坐在楼梯上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邻居家的门开了有人出来,她才起身匆匆爬楼离开。
夏栩在家自闭了好几天,张楠几个约她出去玩,她也不去,顾有加告诉陈琪琪,陆子航高考完就和父母连夜坐飞机跑外地旅游了。
夏文峰和古云娜也想带夏栩出去玩,可是夏栩一点想要出去的意愿都没有,而且夏文峰也忙着要去香港开会,没时间陪夏栩了。
古云娜为了搬出机关大院,到处看房子,忙活得也没空搭理夏栩,夏栩呆在家里常常都在发呆,握着刻有“ZH&XX”的手机,一次又一次幻想,陆子航会打来电话,告诉她陆文静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傍晚,夏栩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用勺挖着冰冻的半边西瓜,一边读着青春伤痛文学集大成者《梦里花落知多少》,哭得伤心极了。
里面的男主角死了,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平常时刻,女主角轻轻朝他一推,就死掉了。
如同陆子航,不知在哪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平常时刻,被谁轻轻一推,就突然不想见她了。
哭累了,西瓜也吃得差不多了,也许哭出来的眼泪不再那么苦,都变成了西瓜汁吧~古云娜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夏栩害怕让古云娜再看见自己哭,放下书,起身去了卫生间。
淋浴下,夏栩的情绪趋于平静,所有的眼泪转换了流淌的方向,流向内心,而不再是脸上。
陆子航,我一定要你亲自来跟我说清楚,说你不喜欢我了,说你以前说过的话都是屁话~!
古云娜炒了蛋炒饭,坐在饭桌前数落夏栩懒惰,夏栩沉默地听着,摸了摸湿漉漉的发梢,不反驳一句,忽然问古云娜:“妈妈,我太普通了,上了大学,我就不想扎麻花辫了,我想把头发剪成锅盖头,前面留齐齐的刘海,像西瓜太郎那样。”
“你疯了么?” 古云娜狠狠瞪夏栩,“本来就长得不漂亮,要破罐子破摔是不是?”
夏栩自卑地低下头,又问古云娜:“是不是就因为不漂亮,所以喜欢就变成了纠缠...等待就变成了一厢情愿…所有的追逐,都变成了浪费时间…”
古云娜抬眼看到不再流泪的夏栩,却像是在诉说咒怨一样,看了看她身上穿了好几年的粉色睡裙上面都起疙瘩了,于是说道:“这几天我带你出去逛逛街,给你买几套高档一点的衣服裙子。这人啊,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再说你不漂亮也不丑,收拾打扮一下,到时候穿着新衣服去学校领高考成绩单。”
夏栩从喉咙到鼻腔都被泪意压得生疼,压低声音小声道:“妈妈,陆子航不理我了,我也不想再收拾打扮。”
古云娜冷笑一声,“哼,瞧这小子狂得…他不理你正好!这陆延年一家人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和老夏的看法是一样的,陆子航和他爹陆延年的性格都很有问题,办事情太阴,让人捉摸不透,他们一家风光不了多久的。对了,再跟你说件事吧,你爸爸当初因为受贿被举报,在信访办公室工作的人是陆延年的朋友,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