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六点半，床头柜的闹钟只响了三声，夏栩破天荒地起床了。

夏文峰和古云娜都还没起，夏栩在洗手间洗漱完，准备先跑步，再回来吃早餐。

这是她思索一夜的结果，和做题比起来，体育在中考里占三十分，算是最好拿的分数了，她不能因为哮喘放弃这些分数，所以现在就应该开始准备了。

不能留级，至少要考上一所普通高中，让岳不群用手煎鸡蛋吃！

嗯，直面现实！

古云娜窝在夏文峰身边听到外面的动静，不放心地起床打开门，看到夏栩穿着白色T恤和蓝色运动裤，在玄关换运动鞋。

“你这是要去哪儿？梦游了？”古云娜揉了揉眼睛说道。

“出去跑步。”夏栩埋着头系鞋带答道。

古云娜一下就被夏栩的话激灵精神了，感到好笑，“你这又是想的哪一出？你有哮喘，不能跑步。”

“不能跑步，中考就丢了三十分呢，我不愿意丢这个分。”

古云娜想叫住夏栩，却已来不及，她就像松鼠一样溜出了门。

这死丫头…她只能找钥匙，不放心地跟出了门。

上了斜坡，往学校反方向走上没几步就是一处礼堂，夏栩打算围着礼堂跑，礼堂一圈应该有三百米吧，那两圈半就是八百米了。

她迈开腿，跑了没五十米已经觉得身体像是被灌了水一样，很沉很沉，自己的四肢很细，感觉很难把身体托起。

然后就是，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困难。

昨晚睡觉前，明明下了很大的决心，至少坚持跑完一圈，就一圈，不要走、不要走…

可是她的极限，也只有大半圈，窒息的感觉让她的眼前变成了阴天，明明太阳都还没出来呢，却像是就要进入黑夜。

好弱啊…

“夏栩！实在跑不了的话，就停下来休息吧！”古云娜站在离她不远处，担心地说道。

胸口又有了齁的声音，她终于还是停下脚步，手撑着两只膝盖大口喘气。

“你这孩子，都说你有哮喘了！”古云娜上前，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她满脸的汗。

清晨的空气微凉，夏栩撑着膝盖还没喘两口气，反胃的感觉就接踵而至，一大口酸水涌到口腔里，她连忙把古云娜手里的一包纸全部抢过来，抽出好几张摊开捂在嘴上，蹲在路边吐得背一抽一抽的。

还好没有吃早餐，除了胃酸没有其他东西。

古云娜无奈地拍着夏栩的背，说道：“体育的分也不是一定要拿，只要你文化课能补上…”

夏栩吐得差不多，站起来闷声说：“可是我文化课也差啊…妈妈，我好羡慕江慕华和陆子航他们啊，感觉他们做什么都很容易，而我做什么都很难…。”

古云娜心疼地揽住女儿的肩膀，“你昨天对你爸爸发脾气，是不是因为你感觉到你爸爸虽然是个处长，虽然在单位被人捧夸着，但其实我们的家境比不上陆子航和江慕华家？是的，我和你爸爸，都只是这个城市的‘新市民’，陆子航的爷爷曾经是市长，而江慕华家的祖辈都是教书的，就更不用说了。你爷爷奶奶呀，是农民，而你外公外婆是捡破烂来到这个城市的…我和你爸爸都只能靠自己在这里立足，你也是一样。虽然你才十四岁，跟你说这些好像有点早了，但是这就是现实。”

夏栩不自觉又想到陆子航说的那句“直面现实”。

她把裹满胃酸的纸巾扔进路边的垃圾箱里，拍了拍手，身上的汗蒸发了，古云娜连忙将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低声说道：“妈妈，以后我每天早上都要试着来跑一跑，中考体育我不能不参加，到时候…能拿多少分就拿多少分吧…反正总比零分强。”

古云娜也有些奇怪夏栩怎么一夜间就变得坚强了一些、懂事了一些，想问问是不是陆子航对她产生了什么影响，也不由反思，让陆子航帮她补课到底好不好…这两个孩子莫非…关系不一般？

但她终究没有问出口，想着青春期的孩子，有些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到了学校，夏栩还有些喘不上气，而且浑身酸痛，和那天跳完蹦蹦床的症状一样。早自习，她趴在桌上，不过这次不是抄作业，只是单纯趴着。

陆子航和杨成程、李杰一起进教室，被这两个人围着问了一路昨天傍晚在奶茶店和夏栩发生了什么。

他直接说了“一起做功课” ，不过这个理由明显让他们不尽兴。

“你不会是喜欢夏栩吧…”杨成程等不及了，干脆直接问道。

陆子航给了他一个白眼，随意道：“怎么可能？”

“那你是为什么…？”

陆子航斜眼看了看杨成程，不耐烦地回答：“夏栩的爸妈拜托我的，住在一个大院，不好拒绝。”

“那他们怎么不拜托江慕华？”李杰刁钻地问道。

“江慕华？人家钢琴还要考级呢，课外兴趣又那么多，怎么有时间教夏栩？”陆子航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