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栩，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从陆子航家回来就睡得跟猪一样，你在他家是耕地还是拧螺丝钉了？看把你累得那样儿！”古云娜在气头上，夏栩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话，可这还没到“偷钱”的正题上呢，她就已经变成“猪”了，一会儿古云娜火力全开，自己不知要被骂成什么鬼样子。

于是只能———

她双膝一软，“噗通”跪在了古云娜面前，“妈妈我错了，我不应该偷钱，那些钱我会尽快补上的。”

夏文峰皱着脸看夏栩，越想越委屈，夏栩“坑爹”的行为这次把他连累得老惨了~古云娜今天打扫房间，不知怎么的就灵光一现，要把他书架上的旧书拿去卖了，说是在家里占地方，夏文峰那时候在卫生间蹲坑，也没有想办法阻止古云娜，再加上夏栩拿了钱也没把信封完全夹回书里，古云娜一打开书柜的柜门就看见里面一本书的头顶上冒出信封的尖尖角，感到好奇，伸手就去抽那个信封，一切玩完。

夏文峰上完厕所，就听见古云娜一声“河东狮吼”，进了书房，吓得脸都白了，信封里的钱被古云娜全部抖了出来，一大半是白纸~~~

信封、钱和白纸被摊放在茶几上，摆了一个桌面，古云娜手里拿着一截不锈钢，夏栩上次见古云娜用这截不锈钢在厨房里捅过耗子，看来她早就做好准备等她醒来迎接“疾风骤雨”了。

“你把钱用到哪儿去了？我和你爸爸数了数，十三张白纸片，也就是说，你偷了一千三百块钱。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三只手、贼！”古云娜已经在压着情绪，但是夏栩这次的行为，真的已经触到她作为母亲的底线。

夏栩也知道棍棒伺候是免不了的，只能说：“这些钱…能不能当作我借的…我…我以后还。”

夏文峰同情地瞄了一眼夏栩，心想小孩子的想法就是简单天真，她现在一分钱挣不了，还敢跟古云娜这样说话~

古云娜沉着脸问夏栩：“你要怎么还？你现在能挣钱吗？”

“我…我用压岁钱…零用钱…我…我以后不吃早餐了…早餐钱…都可以。”夏栩小声说道。

“这些钱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你不能用来还债。”古云娜耐着性子和简单天真的夏栩对话，“我现在问你，你把这么多钱，花到哪里去了？”

夏栩的手捏着还穿在身上的粉红格子裤，咬着牙关，死也不准备说。

夏文峰在一旁劝道：“你就老实招供吧，不然你妈动起武来，我也救不了你。”

古云娜瞪了夏文峰一眼，对夏栩再次问道：“说，你的钱花到哪里去了！？”

其实古云娜和夏文峰都想过这笔钱夏栩会不会拿去给陆子航买生日礼物了，但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平时夏栩和陆子航的关系看起来并不是那样好，陆子航的学习成绩好，人看起来也是傲傲的，两口子从没有见夏栩和他走到一起过，难道还会偷钱给对方买礼物？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会花到什么地方去呢？他们就怕夏栩学坏，拿钱去应援明星、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别说，夏栩这跪着的姿势还颇有点“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味道，夏文峰小声跟古云娜溜几句闲话，被古云娜一个大白眼瞪回来，只能闭嘴。

“你到底说不说！？这些钱你也不可能一口气花光吧？”古云娜的质问就像子弹，一颗颗从夏栩耳边穿梭而过。

“你说你平时学习成绩就那个样，居然还会偷钱，你说你和那些街上的瘪三又有什么两样？你要不说的话，你就别呆在家里了，给我滚出去，能滚多远滚多远。”

夏栩用力咬着嘴唇，捏着裤子的手心全是汗，脖颈、脸上，感觉自己要蒸发了一样，。

“你说不说！？”古云娜终于没了耐力，走到夏栩面前，朝她肩膀狠狠挥了一棍，“你这个孽障！居然还会偷钱！我叫你偷！叫你偷！平时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尽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让你偷！”

夏栩摔在地上，就像是海绵不知道痛一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夏文峰在旁边一边拉古云娜的胳膊，一边对夏栩吼道：“你就说实话行不行？现在都这样了还在这儿死倔着，你这丫头也真是…！”

一只黑黑的小虫围着台灯的灯泡已经飞了很久，陆子航几次想用手指去抓，都没抓着。从外面回来，洗了个澡，坐到书桌前本来想看一会儿顾有加送的奥林匹克数学，翻了几页书就懒得翻了，又想做一会儿物理的中考模拟卷，做了几道选择题也再做不下去。

静不下心，他也不想装作学习的样子，干脆就在书桌前干坐着，什么也不干。

不知道为什么，夏栩今天跟着他们跳蹦蹦床的样子总是浮现在他脑海里，她跟着蹦、跟着笑，有时是真正开心的笑，有时是尬笑，有时是硬撑的笑，有时又是逞能的笑。

陆子航知道，她是在取悦。

这么矮的个头，就算爱哭爱生病，却好像有无穷能量一样，不会给人凄楚可怜的感觉，反而生动而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