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普尔申科还在不容置疑地说教：“无论台尔曼人有什么阴谋，都只能被我军粉碎！”

五分钟后，被粉碎的却成了他的军团。

大地在震颤，驯鹿在悲鸣，两千名乌玛斯转眼间就已经消失了一半，战局的变化速度超乎了这个耄耋老人的想象。昏黄的阳光下，普尔申科如曾经无数次一样，登上高处，俯瞰战场，但这一次，他眼中多了一份茫然。

“台尔曼人，安达高原，罗夏王朝，克鲁伯斯……”这熟悉的一桩桩一件件，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仿佛曾经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眼前这群狰狞的钢铁巨兽，才是真实。

嘭——巨兽纤长的口器，猛然喷出烈火与黑烟，将聚堆的乌玛斯幸存者炸成零件。

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副官摇了摇晕眩的脑袋，连滚带爬地奔到普尔申科身前：“大将！快撤吧！太危险了！这果然是台尔曼人的阴谋！他们和恶魔签订了契约！”

“恶魔？”普尔申科有些疑惑地垂下了眼帘。

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副官有些神经质地喊道：“除了恶魔，还有什么能拂逆太阳神的荣光！台尔曼人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喘了两口气，副官的语气平和稍许：“还是让战士们撤退吧，大将！我们需要寻求萨满的帮助！”

此时，又一发炮弹落在不远处，将几个倒霉的乌玛斯人直接炸成血雨。

抹了抹湿淋淋的面孔，普尔申科终于回到了现实：“全军后撤。”

……

站在全镇的制高点上，犀牛群的抵达自然不会逃脱林北的视线。

二十四辆坦克，加上近百名动员兵，足以对乌玛斯人形成碾压。

高岭镇的归属眼下已经无需操心，唯一能让他担心的，只剩下妹妹。

经过刚才那番拳拳到肉的深入交流，他已经确认比尔科骗了他。

诺菲的行踪，依然还无法确定！

“如果她不在了，那乌玛斯也没必要存在了。”

握紧拳头，林北在心里默念。

狂风吹乱他的散发，露出那双锋利的眼睛。

螺旋桨的激荡中，武装直升机已然回归，正悬停在他的正上方。

单手攀附着绳梯，林北向着碉楼飞去。

四散奔逃的乌玛斯人，已经无力对他造成威胁。

“大将，那怪物又回来了！”

城门附近，普尔申科在众人的提醒下仰望苍穹，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武装直升机，以及稳稳吊在机舱下方的人影。

“不好，快走，大将！它是来追杀我们的！”

林北之前的天男散花、狂轰滥炸，给乌玛斯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到“恶龙”再临天空，灰头土脸的他们纷纷奔逃而走。

唯有普尔申科，却快步登上城墙，眯着灰蓝色眼眸，凝视林北的身影。

若有所感，林北也扭过头，和远处的人影对视。

迷蒙中，他看到一个染血的身影，站在夕阳之下，透着卓尔不群的气质。

明明并不高大，却让人感到莫名的伟岸。

“武直的机炮射得到城墙那边吗？”林北抬头问道。

得到驾驶员否定的答案后，他摇了摇头：“那算了。”

相比起追杀乌玛斯的穷寇，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与此同时，城墙之上。

将士们虽然不解，但依然忠诚地拱卫在普尔申科周围。

“大将，你在看什么？”

沉默了良久，普尔申科叹息一声：“末日。”

年轻的将领们陡然惊呼：

“末日！？”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后，老人缓缓补充了一句：“但也有可能，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