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雅克萨城下被重挫的第二天，萨穆什就撤兵了。他很清楚，再不撤就走不脱了。

他是从陆路，顺着科尔沁骑兵来的那条路线撤的。从水路回去，必定会遭遇杨重军的水师，结果很可能是葬身鱼腹。

即便知道这个结果，他却没让船队的那些人弃船跟随他从陆路撤退，反而命令他们顺江而下，返回嫩江。

他需要这支船队为他的撤退拖延一些时间。他担心跟随杨重水师来的，还有大批防卫军。如果这些防卫军衔尾而击，他是走不脱的。

黑龙江江面上，硝烟弥漫，炮声隆隆。这场水面遭遇战毫无悬念，不到一个时辰，战斗便告结束。

这支以汉人朝鲜人为主的八旗水师折损过半，残余船只和人员全部投降。而防卫军只损失三条开浪船，以及两条三号福船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霸兰奇向南撤退时，将曾经占据过的屯落城堡，包括布丁屯，多金城，铎陈，阿萨金等焚掠一空。

防卫军乘此机会，选择其中津要之地重建或新建要塞城堡。势力迅速向黑龙江上游扩展，其中也包括了呼玛尔河流域在内的南岸地区。最终防卫军完全控制了黑龙江上游的水网交通。

由此奴儿干大区的西部南部边界扩展到呼伦贝尔草原，松嫩平原与大兴安岭交汇处。西部北部则与西伯利亚大区连成一片。

索伦部中，势力第二大的原巴尔达齐部已完全归顺，且被分解为若干更小的部族势力。已没有任何威胁性。

势力最大的博木博果尔部同样如此。尽管博木博果尔本人不甘心，多次向防卫军要求回归雅克萨。然而杨重没有同意。

不仅是他，任何部族都不能再拥有具备高大城墙的城堡，更不用说是在交通主干道上这样的城堡。

已迁居至兴安岭北麓深山老林中的博木博果尔，对其余索伦部不再有大的影响力。他那个屯落在奥廖克马河上游某条小支流旁，已属于勒拿河流域。

……

北黄河(今西拉木伦河)河畔，八旗军营一处蒙古包内。

霸兰奇和萨穆什两人诚惶诚恐的跪伏在地。他们面前坐着的是后金汗王皇太极。

“奴才竭尽全力，招抚兵威并用，试图让索伦全部归顺于主子。然最终因昂重尼堪军的阻挠，力不能逮，前功尽弃。请主子降罪，奴才甘愿认罪受罚。”

皇太极淡然道：“罚什么罚，都起来吧。本汗此次征服索伦的前提是杨重不介入。他介入此战，本汗的预想就已落空，自然不可能再有预想的结果。

我们现在对付不了昂重尼堪。反过来也是一样，他们也对付不了我们。

现在，我们的精力应该放在蒙古诸部上面。你们可知，林丹汗的汗帐已迁往西南，到了明国宣大一线的塞外？”

霸兰奇嘀咕了声：“宣府大同一线的塞外？那里岂不是离明国的京城很近了？”

“是啊，离明国的京师很近了。”

皇太极随口应道，视线却投向蒙古包外的草原，顺着这视线再行千余里，便是大明的京畿之地。

……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检在书房内，将已批阅过的奏章公文又认真的捋了一遍。看到一半，便心烦意乱起来。对门口候着的内侍太监道：“摆驾，去承华宫。”

小太监立刻问道：“皇上，是否需要通禀陈妃迎驾？”

“不必，就直接去。”

承华宫不在乾清门之北的内宫中，而是在皇帝子女及近亲所居住的东宫。做为朱由检的嫔妃，陈妃被安排到此处居住显得很是特别。

朱由检的轿銮在紫禁城巷道中穿梭了好一会，方才到达承华宫。

“皇上驾到！”随着禀礼太监的一声宣喝，承华宫中的宫女太监们相继跪伏于道旁。陈妃也闻声迎了出来，向朱由检礼道：“臣妾恭迎陛下。”

“免礼。”朱由检淡然的说道，却没再有多余的话语，直接抬脚跨入了承华宫的屋室，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陈妃这才坐在他右手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今日来臣妾处，可是有事嘱咐臣妾？”

朱由检举目四望，发现殿中就陈妃一人，有些失望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许久没来爱妃这了，特意来看看。”

陈妃柔声应道：“臣妾谢皇上眷爱之恩。”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了两句，朱由检便要起身回乾清宫。

此时又有尖细的嗓音宣唱道：“懿安皇后驾到！”，本要起身的朱由检又坐了回去。

不一会，轻移莲步的懿安皇后张嫣已进入殿室之中，见到朱由检不禁一愣。她急忙礼道：“哀家见过陛下。哀家不知皇帝陛下在此，贸然入殿，请陛下恕罪。”

张嫣的容颜，让殿堂中众人俱是眼前一亮，仿佛屋子陡然间被多开了几扇窗。即使太监和宫女也是如此感受，更不用说朱由检了。

朱由检急忙说道：“皇嫂勿需多礼。朕只是…只是来看看陈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