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林是妹妹,肖雷是哥哥,从十八年前开始。
十八年前,那座破败不堪的城外,刚刚饱尝了战火的灾民和侥幸活下来的无主军人和佣兵一起颓废在城门外几百米地方。他们没有家园也没有了目的,一些赶来发战争财的商人支起来破烂的小摊位,售卖生活的必须品和实物。
难民们没有武器和铠甲去换取此时仿佛天价的实物,商人们看上的是年轻的妇人和含苞待放的女孩,将她们精心打扮喂饱穿暖后卖到青楼或是财主家可远比逃兵们的废铜烂铁值钱。
那时候的歌林还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从血与火的包围中侥幸活了下来,过度的惊吓令她只有一个想法,跑到有人的地方,离开那些军人和雇佣兵。
她已经不记得父母的名字和模样,一个人跟在难民大部队的后面。不需要乞讨,因为不论是谁都已经喂不饱自己的肚子了。
直到那些打着招收女工幌子的人贩子到来,年仅三四岁的歌林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但他们摊位后面的烂菜叶却让歌林活了下来。
白天躲在一堆烂帐篷中间,晚上偷偷地跑到外面去捡没人要的菜叶和商人们丢弃的剩菜饭,歌林过得像是一只老鼠,一只没有尖牙利爪的老鼠。一直到那个女人的到来……
“小偷!妈妈,那有一个小偷!”一个穿着金丝镶边白袍五官很是秀美的小正太叫住正在捡剩菜的歌林。
歌林下了一跳,这些日子她没少因为不饿肚子而被打,但一无所有的她只能一次次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觅食。
当看清来人,歌林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的她虽然仍旧是个三四的小女孩,但已经在这座地狱中学会太多的人情世故。来人是一个小男孩,看样子要比自己大上一些,但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小男孩穿着自己从未穿过的漂亮衣服,额头上的宝石装饰比那些奸商的还要漂亮,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剑鞘上镶金缀玉发出漂亮的光芒,小男孩虽然看上去一脸的嫉恶如仇,但好像并不准备动手打自己。
歌林松了一口气,向小正太身后看去。
美丽,看到小男孩身后的女人这是她脑子里面瞬间闪过这个词。高挑的身姿,天蓝色的长裙满脸温柔宠爱地看着小男孩。歌林没有看清她的面容,虽然后来她认证了自己的评价,但当时的歌林看到是一个无关面貌有个高洁美丽气质的女人。
“雷儿,不要那么大声,你看,你把这个小弟弟都吓住了。”女人一边摸着小正太的头一边说。
“他就是小偷,你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手中的破碗还装着菜肴,一定是小偷。”小正太不依不饶。
“我不是。”歌林辩解道:“我……我只是……只是来捡些他们吃剩的饭菜。”
“骗人,谁会吃别人吃剩的东西,一定是你趁人家不注意偷来的。”
“没有!我没有!这……真的是他们剩下不要的……”
小正太不依不饶,歌林也坚决反抗着自己被说成小偷。
歌林激动地辩解,但声音压得都很低,她怕被人听见又要挨打,也怕小男孩嘲笑她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好了,好了,雷儿,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女人打量着歌林破碗中大杂烩一般的剩饭菜,目光温柔地问。
“我叫……歌林,四岁了……还有,我不是小弟弟,我是女孩。”长期如老鼠一般地生活,歌林对人对事都很谨慎小心,但对于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她却没有想过隐瞒。
“骗人!你怎么没有梳辫子,你怎么没有穿裙子,你穿的是裤子。男孩子才穿裤子,女孩子都像我妈妈这样穿裙子的。”小正太没有喉结也没有变声,和歌林一样说话还都是带着奶气的。
“我……我没有骗人,我……就是……就是女孩子。”歌林有些着急,似乎感觉小男孩说的很有道理,自己本来也是梳辫子穿裙子的,但现在没有头绳没法梳辫子,这条裤子还是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歌林还在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什么方法证明自己的性别,那蓝裙女子笑嗔着说道:“雷儿……妈妈要和这个小妹妹说说话,你就不要插嘴了好不好……你看这小妹妹被你吓的脸都红了。”
“谁!谁在说话!不知道大当家的在休息吗?!”几个大汉听见这边的声音跑了出来。
“呦呵,你个小叫花子,又来偷剩菜!来人!打!今天把这小杂种打死了算!”
歌林吓得双手抱头缩在墙根,这几个大汉她再熟悉不过来,每次来捡饭菜最怕遇见的就是他们几个。
“嗯?你……你真的拿的是剩菜?你为什么要吃剩菜?”小正太听见大汉的话知道误会了歌林,小脸蛋红红的,不好意思地问。
此时的歌林哪还在乎他的问话,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边。就在她疑惑地抬头准备观察一下这次的拳头从哪个方向来的时候,看见那个白衣小男孩站在了她和那几个大汉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