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谎。”

罗生声音嘶哑，艰难扯动着干涸的嘴唇，“我老娘不识字，怎么会写信？”

“你同乡阿文前些时候回家，帮你带过来的。”

凌曜将一个厚实的信封递了过去，信封皱巴巴的，看着有些年代感。

罗生一眼就认出这个信封是他当初刚来京海时，寄信回家用过的信封。

颤抖的手接了过来，一打开，里面没有信，只有一沓零钱，有百元的，也有一元的。

罗生的母亲现在依靠种地卖菜赚一点生活费。

他一下子就知道为什么老娘会给自己寄钱，阿文知道自己赌球输了十五万，估计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痛苦从跳动的心脏膨胀而出，他布满皱纹的双眼充斥着苦楚。

他有点恨当时为什么不一头撞死，不至于让老娘蒙羞。

“罗生，你为什么要杀了黄扬？”凌曜突然开口询问。

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罗生的手摩挲着信封上的折痕。

“我不是故意的……”

黄扬经常来公司送外卖，一来一往，两人就认识了。

说起赌球，还是黄扬带他玩的，他手气好，刚玩两把就赚了不少钱。

两人越陷越深，投的钱开始有去无回，不甘心的他们宁愿网贷，都要继续赌。

因为他们相信，人不会一直倒霉，他们会有逆风翻盘的时候。

有一次，黄扬给总经理送完外卖后，和他说，那大胖子办公室经常放着珠宝。

要是能够偷一条去卖，他俩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原本，这只是一场玩笑话。

直到他们负债累累。

他们盯上了最新出品的“昼夜”，罗生在巡逻的时候顺手复印了一份“昼夜”的设计图，找人做了一条仿品。

实施计划那天，黄扬在总经理办公室顺利将钻石项链掉包，离开了公司。

而罗生原本计划等和黄扬一起销赃分钱后，他再辞职，没想到总经理找上他了。

总经理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去把假项链偷了，他可以帮他平掉所有的债，并且补偿一笔钱。

他心动了，甚至打消了和黄扬一起销赃的念头。

毕竟债务也没了，还能拿一笔钱回家，总比当真正的小偷担心受怕强。

联系不上罗生的黄扬，以自首并曝光他作为威胁，联系他在云雨山见面。

见面那天天气不错，云雨山无风无雨。

两人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见了面，罗生不知道的是，黄扬已经备好了一把榔头。

甚至因为害怕罗生会抢夺项链，他将项链藏在了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我偷了项链出来，现在警察到处找我，你和我说不干了？”

黄扬情绪激动地揪住罗生的衣领。

“要不我们偷偷放回去？金额太大了，被抓到会判很重的！”罗生不敢看黄扬的眼睛。

“放回去？你当我傻子？”

黄扬冷笑，放开了罗生，右手偷偷探到口袋里的榔头。

好不容易偷出来，放黑市卖都值两千万，居然要他放回去？

既然如此，他只能让罗生有去无回了！这座山就是他特意为罗生挑的坟墓！

从口袋里拿出榔头，猛地朝罗生的头锤去！

罗生见状，死死握紧了黄扬的手腕。

虽然黄扬比罗生高大，但罗生是干农活长大的，力气也不小。

两人在争执过程中，黄扬卸了力，榔头从手中脱落。

急了眼的罗生立马拾起榔头，朝黄扬的脑门狠狠砸去。

直到这具鲜血横流的尸体躺在他面前，他才彻底清醒。

罗生讲到这里的时候，粗大的双手无措地揉捏着信封，“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要完蛋了。”

他已经不在意项链在哪里了，他只想将黄扬的尸体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埋好。

“贾晓和邓乖呢？你要杀害她们的理由是什么？”一旁的刑警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凌队告诉他们，这两件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时，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其中的关联性。

“这两人是谁？”

罗生听着名字，迷茫着看着问话的刑警。

凌曜不语，将贾晓的照片递到他面前。

罗生只瞥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瞳孔在不断颤动。

“只能怪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没有办法，我不想被抓，好不容易没了债务，还能带钱回家……”

在黄扬倒下后，罗生就感觉到一道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