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一起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草亭中的女子谨慎地将火熄灭,握紧了身上的弓箭。不过,她的脸上并未露出慌乱,因为现在是在长陵,法治森严,少有人敢在这里生事。她的包袱里带着些金银,等出了长陵的地界,买一辆牛车或者马车,她才会准备循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回武阳县。
在山中,她更自在。
然而,令谢蕴惊怒交织、戾气暴涨却无能为力的一幕发生了。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钉入草亭之中,饶是亭中女子的反应飞快,于乱箭下,她根本来不及逃脱就被闪烁着寒光的兵刃围住。她冷静地看着将她包围的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自己乃是谢使君府中贵客,若是伤她便是和谢蕴作对。她在赌,这里是长陵。
果然,听到谢蕴的名字,这些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趁这个机会,她以脚尖挑起熄灭不久的火堆,在纷飞的火星扰乱这些人视线的时候,单薄的身影迅速飞入雨中。
豆大的雨珠砸地,谢蕴的心心脏猛地被一只大手攥住,几近窒息,他亲眼看着她被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挡在去路,狼狈地摔在满是雨水的泥地里。“张夫人,你若是识趣些,兴许还能活命。”马车的车门被人打开,露出半张模糊不清的脸,是一个成年的男子,声音冷漠浑厚。
谢蕴表情凶戾,丝丝缕缕的血色充斥在他的眸中,他更眼睁睁地望着她朝马车当中的男子射去一箭,却被随后而至的人折断弓弦,缚住手臂。很快,她的模样奄奄一息,像是快从天地间消散。那条往日总是干净整洁的发带也遗落在泥泞的土中,慢慢失了原本的颜色。而他什么都做不了,雨水穿透了他的身体,仿佛将他彻底虚化为一个看客。他的痛苦,他的喘息,甚至他的一个眼神都被排斥在其外。只是转瞬,谢蕴的身体骤然被狂暴的雨水撕开,连同这个太过真实的梦境无声地碎裂。
他睁开眼睛,回到现实,那股足以击碎灵魂的疼痛还在,痛到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
但,血丝密布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怀中,他的阿娴仍安然地睡着,脸颊泛红。
梦里她脸上的苍白与黯淡,是假的。
只是一个梦。
谢蕴慢慢俯下头颅,埋首在她的颈间,贪心心地嗅着温暖又恬淡的幽香,脸上的笑容扭曲到恐怖。
“阿娴,如果这是对我的惩罚,我愿意接受。但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不会…进入梦中。”
他低低地呢喃,胸口的疼痛剧烈。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直觉告诉他,这个梦尚未结束。无法呼吸,身体的每一处都被牢牢地禁锢着。这是张静娴恢复神智的第一个感觉,她缓慢地抬起眼皮,对上一双温柔似将她溺毙的黑眸。
“阿娴。”
谢蕴朝她笑着,呼吸粗重,迫不及待地亲吻她的耳垂。张静娴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只是这一个轻微的反应,他深不见底的眸中亮起了光芒。
像是确认她是鲜活的一个人。
“阿娴。”
他又哑着声音唤了她一声,带着克制过的愉悦。张静娴终于想起了这两日在自己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一次狠狠地欺骗她,强迫她和他成了婚,用她的家和整个阳山威胁她。从此以后,她将永远摆脱不了他。
她抿直了唇,生平第一次,带着恨意用力地咬在他的脖间。张静娴尝到了血腥味,咬的累了也不松开。“阿娴。“谢蕴的身体紧绷,喉咙里面发出了舒畅的慰叹,第三次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