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渺渺与他直视,目光清澈,坦坦荡荡,“我不介意你三妻四妾,可是你脾气太好,不懂得拒绝,只想着站在中间调和两方,求得两全其美,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呢?即使是日后与你成亲,我们迟早会因为这些观念不同的东西争吵。”
他什么都知道,也不喜欢程若娇,可他从不想着拉开距离,只平白给人留希望,还是接受赵氏的安排,还是不忍心拒绝,将程若娇带到了她跟前,这样放任的态度,何尝不是一种默许呢。
她可以应对得了一个程若娇,可他的这种性格难改,日后还会有王若娇、刘若娇呢?她实在不愿被这些后宅相斗局限了自己,更何况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两人的想法不同,日后总是会摩擦不断的。
而赵氏又是个强势的,她需要的是一个听话贤惠的儿媳妇,关渺渺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不愿意被管着,这便更不合适了。
苏砚尘沉默一会儿,眼神哀伤地看着关渺渺,“我不太理解你对未来的隐忧,你只考虑了合不合适,你可曾有过一点心悦于我?”
关渺渺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一开始也是因为关家合适才对我上心的不是吗?这么多天的相处,你又是个极好的郎君,我自然是有好感的,正是这样,我才要与你说清楚,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或者说,是她思虑太多,哪个小娘子不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正是因为她对苏砚尘上了心,而他又做不到只娶她一人,她怕日后的自己会深陷其中,伤人伤己,所以倒不如及时抽身。
也多亏了程若娇,让她看清赵氏与苏砚尘真实的一面,若是就此定亲嫁进苏家,又有程若娇在苏家,只怕是日子都不得安生。想通这些后,她内心倒是不再纠结了。
苏砚尘掩下心中的苦涩,强撑着笑道,“是我让你失望了。”
说完这句话,苏砚尘便转身离开了。
经年之后,当他再想起初次心悦的小娘子时,总是会怅惘地想,若是他当时退一步,态度坚定一些,是不是两人就可以执手一生。
他是真的动了心,只是那时的他,还固守在世俗中,并不知道少年时心悦的人,真的可以心心念念许多年。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目送着苏砚尘离开,关渺渺长舒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回了院子里。
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有些人,是真的有缘无分罢了。
见关渺渺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寒露将一封信递了上去。
她自然知道娘子在伤怀,只盼着娘子过些时候便不再在意了。
关渺渺看过信件后,眉头紧锁着,什么伤心难过都抛到脑后去了。
信上说关家军的信物阴差阳错之下被送进了洛京,而这个消息便是关家军旧将放出来的,如今他们正在追查关家军的下落,发现还有几方人马在追查,不知是敌是友。
关家军早在六年前与北狄在塔木的那一战中就覆灭了一大半,祖父受了重伤,身上还中了毒,临终前将剩下的将士解散,无人得知他们的去向。
有人想找关家军的信物做什么?这会不会与爹爹娘亲以及大兄的死有关?
关渺渺想不通,便起身去玉尚堂找祖母了。
当初关家军是祖父和祖母一同操练逐渐壮大起来的,后来关家军虽被朝廷收编,可还是关家直属的,或许祖母知道这信物是什么。
关老夫人二十多年前卸甲回洛京定居,便再也没有到过关外了,与关老将军也是聚少离多。
老人家沉思了一会儿,“我离开军中多年,这些年你祖父也不曾与我提起过,当初塔木一战谁都没想到是这个情形,至于你祖父为何要将关家军解散,我也是不得而知了,若真的有信物,那必然是在你父亲身上,如今你父亲也不在了,那这信物或许是在你身上或是你二兄身上。”
关老夫人被勾起回忆,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风霜,少年夫妻,却是没有老来伴,她这一生,前半生随心所欲、无忧无虑,后半生却尝遍亲者接连逝去的苦痛。
她咳嗽几声,精神是越发不好了。
关渺渺暗自懊悔,这些事她自己来查就行了,何苦要来惹祖母伤怀?这一个多月喝了裴大夫开的药,祖母的身子好上许多,可人的精神却是越来越不好了。
她抚着老人家的后背,担忧道,“祖母,您可一定要好好的。”
关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可不,还要看着我们居居风光出嫁呢,你也别操心那些事了,有人爱找就让他们找去吧。”
她又悄悄压低了声音,“那苏家,咱们居居可乐意结亲?若是满意咱就早早定下来,将婚期定在秋旬,那会儿不冷不热,万事相宜呐。”
关渺渺垂下眼睑,掩下眸中的难过,“孙女与苏家郎君并不相配。”
关老夫人一愣,忙问道:“之前不是处得好好的?那苏家小子温柔知礼,怎么会不相配呢?”
关渺渺扑进自家祖母怀里撒娇,“祖母,这洛京城也不是只有苏砚尘一个好郎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