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她此时的心情,默默等待她看完最后一眼。
陪她走出小礼堂,她在数着台阶,我却在嘴里发着牢骚,嘀咕着举办方的抠门,抱怨着连顿午饭都不管。
等转到警秀路,方媛缓缓地从双肩包里拿出来两张餐券,然后在我眼前晃了晃:“管饭。”
我接过一张餐券展开来看,就餐地点在省警的学院食堂,旁边还附着一个小地图,背面印着“我的家人,我爱你!”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行小字,再联想到刚才那些抗疫英雄,我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使劲将餐券攥在手心。
午餐很简单,四菜一汤,是荤素搭配的简单家常菜。
看着打菜大叔,我突然想到了老猪,胖胖的老猪。
在我们一中,这种规模的大会可不是这种流程,会议必须安排在下午举办,因为结束后有招待晚宴,可以尽情尽兴喝酒。在老猪眼里,开什么样的会不是最关键的,晚上喝什么样的白酒才是最关心的,觥筹交错间的情感交流才是最实际的。
我和方媛一人一份,端着餐盘来到靠窗的餐桌前坐了下来。透过窗玻璃,我看到食堂外面就是格斗馆和射击馆,路过的学生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精气神,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那种浩然正气的硬核气质。
“你怎么来中州了?”方媛不解地问我。
“我是来参加培训的,我现在转编导专业了。”我不好意思地回答她,记得昨晚好像已经告诉过她了。
“哦,”他没顺着问编导专业的问题,倒是问了我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终极难题,“明年,你准备报考哪所学校?”
这个问题的杀伤力太大了,憋屈得我脸都红了。我是真没考虑过明年要上哪所大学,我甚至都不清楚明年能不能考上大学。挑选大学的前提是先得能考上大学吧。
我瞬间犹如霜打茄子——蔫了,支棱不起来了。跟她在一块,太伤自尊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对于学渣的制霸式压制。
以前跟高菲在一起,也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不过我早就习惯了三年来高菲总是拿着小皮鞭抽打着我这头不听话的小倔驴咿呀咿呀吆的往前走。对了,高菲也是学霸,就是父母嘴里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我准备报考对面的省艺。”
既然没有考学规划,我编也得编一个冠冕堂皇的大学出来。
“你不当作家了?作家不都得读师范大学中文系吗?”她很随意地问着我。
这句看似随意的问话却让我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我曾经答应过高菲要去渤海边当一名作家与她长厢厮守的,可是现在女主角都丢了,我TM还当什么作家,写TM什么书,写了又TM给谁看。
“不对啊,”我放下手中的碗筷,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要当作家的?”
当作家这事儿,我记得只跟高菲和张凯说过,大傻哥和阿刁我都没透露过。
她被我的这句话问愣住了,继而一下子把小脑袋转向窗外,眼睛眨巴得很厉害,脸颊两侧也红了起来。
思考了几秒后,她又忽然转回头来,不过眼神闪躲刻意回避,一味地支支吾吾:“我猜的啊。看你这发型……这衣品……这专业……,就像是个搞文艺的。”
什么叫这发型、这衣品、这专业?秋哥我明明就是一文化人儿!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你秋哥我,看不起谁呢!
有没有那么一刻,老乡的出现会让你在陌生的城市里少了一份孤独、多了一丝温暖。
出门在外,老乡格外亲。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受,我有。
经过这两天的短暂接触,我这老乡应该算是她的朋友了吧。
吃完午饭从海警出来,方媛跟着我来到了小泽画室,她迈进大门后多看了两眼迎门墙。
迎门墙宽2米高2米半,与大门相隔约3米,正好能够遮挡香港街路人看向院内的视线。正面是荷花瓷砖壁画,寓意“荷谐美好”。从风水上来说,荷花是中州市花,而且自洁性最高,一般的邪气、煞气,在遇到荷花壁画的时候,全都自行离开,不会深入到院子里面去。
我先是带着她逛了逛我们的编导班,推门而入,发现满屋子的人正在观看《情书》。
岩井俊二的纯爱电影,说的是一个少女发现了多年前关于自己的暗恋的故事,节奏缓慢、镜头唯美、情节起伏不大却直入人心。
林琳很喜欢这类型的浪漫诗电影,我反倒没啥感觉,只记得柏原崇饰演的那个少年站在窗边看书的画面。
见她不是很兴奋,可能还未从最近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就带她来到院子里坐下,胡乱聊着天儿,可聊起来才发现我俩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她想聊文化课我想聊编导专业,她想聊未来我想聊过去,似乎对彼此的话题都不感兴趣。
我俩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不是一个圈子就不要强挤,不是一类人就不要硬融,否则搞得彼此都很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