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妈妈上辈子是个蜗牛,就会一生背负这个壳儿,不为房子发愁;如果妈妈上世是只寄居蟹,就会一生都在找贝壳,壳坏了再找下一个;如果妈妈前世是只鸟,只有寻找到爱侣才去做窝,窝里是后代的延续。可是,今生妈妈是人,不光为自己还有全家,总在找一个住处,一个能容纳三只“小鸟”的家。
队长来找爸了,网堡上缺做饭的师傅,爸的病也逐渐好了也就想让他去,爸挺高兴的,病了几年人都待懒散了,也愿意出去,这几年两个哥哥为没有劳动力的家付出了太多太多,爸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呢。
晚上,智勇哥和双全哥在炕东面写作业,妈在灯下给我们做棉鞋,眼看又一年的冬天,要把我们的棉衣棉鞋做好,孩子们大了,小屋显得更小,我也借着油灯的亮儿在饭桌上写作业,一张小饭桌,三个孩子共用桌上的一盏油灯,稍微不注意不是谁的本子掉了就是谁的书找不到了,妈妈往后挪挪,多给我们点地方,可是离灯太远了看鞋底的针脚又看不清,唉!孩子们一天天比一天大,一个打算在妈妈心里……
凛冽的西北风刮动着芦苇的白花,海边人都感应到严冬正在步步逼近。渔船也快收港了,渡过漫长寒冷的冬三月。
爸爸也从网堡上回家了,他算彻底摆脱了病魔,也没出现吃药后的白血球减少的后遗症,脸色红润,也微微胖了些……
眼看快大雪了,海边的大地说冻没全冻住的时候,野外的荒凉碱滩上,地势略高的、碱小的地方,青草渐渐枯萎泛黄,这样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地上,已有人在挖芨(芨:芨芨草)疙瘩,说起这芨疙瘩呀,它可是盖房垒墙的好东西,用它垒墙盖的房子冬暖夏凉,由于碱土特有的粘性,还特别结实。每年小雪、大雪之间,想垒墙的、盖房的都到盐碱滩找草多的地方挖芨疙瘩,地势略高的地方碱小,挖出的芨疙瘩垒墙就不爱返碱,草多草根多,把土和草根连一块的芨疙瘩就不易坏,每年小雪后雨水、地气下行,地面收紧,这时候挖的芨疙瘩最结实,放上一冬放干,等来年雨水前盖房或垒墙用。
妈妈去野地里挑最后节气菜,这个节气了就有带籽的盐西菜了,长满圆圆的像小米儿粒儿大的、一串串籽实的盐西菜是挑了过冬的野菜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菜也难挑,但一小块一小块的野菜地谁也不争不抢,手快的呢多挑手慢的少挑,手快的把篮子挑满了就帮手慢的挑,是人们傻还是日子磨练的纯朴?荒原上的人们就是这么互帮互助的过着。
晚饭后爸没去串门,妈和他商量着:
“今天我去挑菜看到地里有多是挖芨疙瘩的”,
“我知道,我也看到了”,
“咱们也挖点去中不”?
爸笑了:
“挖那干啥?咱住的是生产队的场房,又不让垒墙”。
妈看了看我和哥哥拥挤着写作业:
“你看孩子们都大了,咱就不想盖房”?
“想啊,这一直是我的心病,可是咱拿啥盖呀,这些年我有病光花钱买药,你带着三个孩子日子咋过来的我知道,你说拿啥盖呀”!
妈暗自思忖着……
过了一会儿说:
“你看到场边上我们从海边捡的那些架子杆儿和根子了吗”?
“我咋看不道到,每到发天后你就带着孩子们去海边赶海,从那次你和我生气后我不总接你们去呀,那长竹竿子和根子不都是我和你们扛回来的呀”!
“是啊,我想呢,用这长竹杆子当檁,用根子找木匠破破当椽子,房子上盖不就有了”?
“中……是中,够吗”?
“还有一大冬一大春发海儿了再捡去呗”
“那……中,我明天去地里找找地方,咱先把芨疙瘩挖出来”。
“对呀,我挑菜去时也看看哪里有好苇子,咱割来打苇帘留着上盖儿用”。
就这么说着唠着,我们也掺和:
“等我星期六星期天也去和你们挖啊”!
我们一家简单的希望是能盖一间宽敞点的房子,可是简单的事情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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