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荣芝转过身去,忸怩地推推云景的手臂:“老爷啊,近来银霜炭不够用,我也觉得奇怪,云府上下分配得当,开支都是正常的,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少。但近来北院的渣斗里无端多出许多碳灰来,幸亏张嬷嬷发现早及时告诉我,我细想啊问题应该出在北院。”
张嬷嬷端来渣斗,里面是满满的银霜炭碳灰。
云昕蝶也凑眼去观察,发现比卯时黄珊倒进去的还要多上许多。
看来她们还多加了些量进去充数吧?
“你看看这多出来的碳灰,可够六七人的用量啦。大少爷不在家里头,北院现在就三位主子,哪来的那么多用量?莫不是白三娘私下多挪了些去,银霜炭哪会不够用呢?老爷你可要好好主持公道,可不是张嬷嬷管理不善,是北院的人出了问题。”
苏荣芝娇滴滴地嘟囔着嘴,一副要云景给她做主的模样。
云景听到爱妾叫屈,又见证据摆在眼前,脸上笼罩出一层阴云,带着责备的语气问白粟雪。
“白三娘,你说说怎么回事?”
白粟雪低眉顺眼地回答:“我近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往渣斗里倒过任何东西,不知苏二娘为何非要认定和我有关?”
苏荣芝骄横地指着渣斗,咄咄相逼:“那你倒是说说,渣斗里的碳灰是哪儿来的?”
“碳灰哪儿来的我不知道,但我近日未曾用过银霜炭。”
苏荣芝知道分给北院的银霜炭缺斤少两,但天气这么冷,不信她能熬得住不用炭火取暖,而且屋里还残留着烧过的味儿呢。
“没用过?我闻着你屋里有股子烧炭的味儿呢,你怎么解释?”
白粟雪微微愣神,不知该如何作答。
刚刚她在屋里烧纸钱呢,若是被发现,可比安个挪用炭火的罪名要严重太多。
云昕蝶知道白三娘有难言之隐,但万万不能在这时候给戳穿,否则会有大麻烦,她主动站出来帮忙解围。
“是我在自个儿屋里烧的炭火太旺,身上裹挟的炭火气味儿重,带到白三娘屋里头来,引你误会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话成功打消众人疑虑,压在白粟雪心中沉甸甸的重石才悄悄落下。
“你们若执意认定是我,大可以查一查,分发银霜炭的时候不是有记账吗?我擅自挪用是要记账上的。”
“记账的人是你北院的唐重,你是北院的主子,若是你私自挪去用,唐重会老老实实记账上吗?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账目上少写几笔啊。”
苏荣芝一直就对分发银霜炭有别院参与的事儿心怀不满,趁机揪着瞎胡说一通,让云景觉得她们主仆二人别有用心,串通一气贪污银霜炭。
白粟雪面色沉重,连连摇头:“唐重虽然是北院的人,但绝不可能帮我做这种事。”
“你说不能就不能吗?万一你以主子的身份给他施压呢?”
苏荣芝胡搅蛮缠的气焰压人一头,身子腰板都起得高高的,快把弱小的白粟雪压成只缩墙角的鼠辈了。
云昕蝶上前替白三娘说句公道话:“苏二娘,你说这话就有点不讲理啦,唐重是北院的人,就会帮着白三娘做账吗?那张嬷嬷还是你的人,她就不会帮着你做动手脚咯?”
“我东院的人有我看着手脚干净,哪像北院的下里巴人没见过世面,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干得出!”
云昕蝶不屑地冷笑:“你东院的人干净?可真是阎王爷拉家常,尽讲鬼话。”
一人一句东院北院的争个不停,云景听着扎耳,愠恼地出言打断。
“好啦,别什么东院北院的,都是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
以前出过偷银霜炭的窃贼,闹得几个院不愉快,东院的主子认为是其他院偷的,其他院的主子又觉得是东院自导自演的好戏。
云景为更好的解决此事,分发的账本交由北院的唐重来保管和记账。
这样两院的人一起办事,不容易引人诟病,也难出岔子。
他吩咐张嬷嬷:“去把唐重叫来,我亲自问问。”
“是,老爷。”张嬷嬷出门去叫唐重。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来,唐重拿来记账的册子给云景过目,账目上的支出分配都是对的,没有谁多挪用过。
“老爷,你看看我的手脚,近来受冻不轻,若是我挪用的,不该是这副模样。”
白粟雪伸出手,手背上长着大大小小的冻疮,像一个个发霉的毒蘑菇。
云景眉头轻拢,瞧着心头发凉,这哪像是挪用炭火的坏主子,倒像是给人苛待的苦命人。
且屋里除了有点烧焦的味儿以外,总是冷飕飕的,和外面的天没什么区别,不像用过炭火的样子。
苏荣芝见云景有些动摇,心中不快,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也给找出事来。
“你没用过,不代表你没给二少爷和五小姐用过。”
“二少爷近日未曾用过……”
唐重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是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