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父女俩的争吵吵醒的。
被窝里暖乎乎的,还有魈的体温,但不见了人,我推门出去,阿心和阿心爹站在门口吵得厉害,魈在一边抱臂一脸不耐烦。
我敢肯定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他已经把这两个机关枪丢出去了。
阿心爹:“你不记得杜婆婆说过什么了?!蛇是不能反抗的,他们擅自杀了它,是会有更大的报应的啊!你还敢留他们过夜!”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吗?”阿心不甘示弱,“而且魔神大人是好人,我才不像你,只知道听信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神婆的鬼话!只要杀光蛇,诅咒一样能解决!”
“你!”大叔到底比不过少女口齿伶俐,嘴巴都气歪了,猛地朝我指过来,“所以你就把外人的命不当命?这个小姑娘跟你差不多大,何其无辜!万一她被诅咒石化,谁来为她负责?你吗?!”
阿心睁大眼睛张着嘴,一时哑了,半晌憋出一句:“我也还没变成石头啊!蛇出现了我会保护她的!”
一方泪汪汪,一方气冲冲。
我从阿心爹的手指头前面挪开,拉魈的袖子:“早餐吃什么呀我的宝?”
我的宝用手指顺了顺我的头发:“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找。”
“想吃紫薯。”
我的宝疑惑地挑起了眉。
“因为我紫薯与你呀~”
人类的悲欢也许并不相通,但吃到狗粮的一瞬间一定会勠力同心,统一战线。
父女俩果然齐齐扭曲了表情。
我开开心心地享用起了休战后的家常早餐。
阿心爹几大口解决掉,扛着锄头出门了,阿心时而偷瞄魈,时而偷瞄我,举着一粒粥米也没有的勺子抿了又抿。
我只好搁下筷子:“有话请直说。”
阿心瞬间坐直,慢慢地又塌下去肩膀,诺诺的:“对不起……爹说得对,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解除诅咒,没有考虑到你的安危。”
“你们活在阴影下,多为自己考虑才是好的,”我想起大漠中湛湛月莲般的精灵,安慰她,“在这样的世道,总为他人考虑的人,反而才活得艰辛啊。”
阿心被我突如其来的鸡汤灌懵了。
我瞧着她的茫然样,默默叹气:“我出去看看雪,待会儿吃完了记得喊我洗碗。”
一夜大雪,街面和房顶上亮晶晶白茫茫地铺了一片,看起来像是比漫天的乌云还要亮。
我坐在门槛,掏出昨晚泡完澡顺的小半块擦澡巾,一圈圈把印着荆棘的手掌缠起来。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但愿阿心能明白吧。
为什么她爹明明不会受到诅咒的影响,却还是累死累活地挖荆棘。
现在只是因为无法互相理解而争吵,等以后真的做错事了才想到要回头,是来不及的。
没一会儿,魈从后面过来了:“在做什么?”
“嘿嘿,”我朝他举起被缠成一个球的手,蜷起五个手指头,“像不像熊掌?”
“像猫的爪子。”魈的手指穿过我指间,我们十指相扣。
天生冷淡的眉眼,澄净的金眸却亮亮的,浮着笑意。
呜呜呜好好看。
我狠狠地心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