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鸿瞬间被一股庞大的记忆冲击到脑海深处。
一位农家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到最后被埋进矿洞,二十一年所有大大小小的记忆,如同一幅画卷迅速的在他脑海中一侦一侦的呈现。
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一个刹那,张鸿二十一世纪的记忆与这幅画卷完美的融合为一体。
原来,他叫张洪,和自己的名字同音。
洪,鸿,我借你的身体重新活过来,以后就只有张鸿了。
细想起张洪自出生就没了母亲,父亲好不容易拉扯长大,结果父亲前些年被征徭役,客死在他乡,还是同村一起被征徭役的族叔将骨灰带了回来,让他能够在家乡入土为安。
今年,刚刚开春,在家里种完小麦,就被咸阳县丞派遣小吏前来村子征劳役。
族老每年对于服徭役就每个家庭轮换着来,张鸿自父亲没了后几年都没轮到他家,这次轮到他家了,虽然他家只有他一人,但还是被添加进徭役的名单。
和他一起的还有三个家庭,三个堂弟都不忍父亲再去受苦受累,就顶替了父亲名字,和他一起出发,前往秦岭山脉修缮南北通行的道路。
那天,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秦岭山脉深处,泥石流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对着他们的营地咆哮而来。
两千多位劳役直接被泥石流埋掉冲散开来。
他们四个人紧紧的手拉着手,活了下来,在一处高地上找到了幸存的人,他们在那处高地上等待官军的救援。雨还在下,泥石流还在继续吞噬着生命。又过去一两天时间,高地上的人数已经到了七百多人。
大雨终于停了,泥石流也缓缓停下,张洪和他的三个堂弟夹杂在人群之中,众人等不到官军,两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他们要离开这里,要自救。
众人顺着泥石流冲过的方向,在泥泞的山坡上向下走去。走了整整一天,夜里,众人饥寒交迫,周围树草都是湿的,无法生火,不得已就围拢一起,抱团取暖。
第二天,几个身材单薄的人已经不动了,众人哀伤的为他们挖了几个坑,草草的埋掉,又继续赶路。
到下午时发现了几个官兵,像是县城里衙役的装扮。
众人急忙向前,并呼喊起来。
衙役这时也看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众人。
带着他们七百多人继续翻山越岭,走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寨子里,他们安排众人在寨子里好吃好喝了一顿,又让在二十几间破破烂烂的木屋里休息,并告诉他们,已经安排人去通知官府了,让他们这两天在这里先将就着。
两天后,果然看见一队衙役过来,有近百人,他们用骡马带着大量的食物,还有干活用的工具。
众人都喜笑颜开,认为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毕竟服徭役,也是有时间的,就在昨天,服徭役的一个月时间已经过了,他们现在是自由人了,可以回家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那些衙役,我们可以回家了吧,这样食物是给我们回家的口粮吧。
带头的衙役面色不善,冷冷的大声喊到,肃静,现在听我讲话,“接到官府通知,因为道路被泥土掩埋,你们这次劳役不算数,现在安排你们重新服从劳役。”
此处是个矿场,铜铁矿,你们所有人接下来就在此处挖矿进行劳役。
突然一位壮汉语无伦次的大喊道:“不会,不会这样的,我娘生着病还等我回去呢,我要回家。”
这时,一个衙役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了出来,狠狠的摔倒在众人面前。
又出来两名衙役,取出长鞭就对着这位汉子进行抽打,一刻钟,两刻钟,打累了,衙役轮换了人接过鞭子继续抽打。
这汉子开始时候在地上翻滚求饶,后来没力气翻滚了,只有微弱的求饶声,可那些衙役丝毫没有理会,只是不停的抽打。
最后血肉模糊,死了,身体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肤。
众人被分成三十几个队,领过干活用的工具,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挖矿。
一个月后,高强度的劳作,没有避寒的衣物,以及生病没有大夫和药草的治疗,食物更是少的可怜,使得七百多人已经减员到六百余人。
众人前去询问一个月的苦役时间已经到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带头的两个管事的衙役却哈哈大笑,说道,“回家,回什么家,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在那天泥石流到来的那天就已经是死人了,死人怎么能回家呢。”哈哈的又大笑起来。
众人愤慨起来,举起了开矿用的凿子和大锤,一百多衙役们则抽出长刀,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众人没有一个敢出头的,无奈的回到漏风的木屋休息去了。
后面就一日复一日的继续挖矿,没有人敢提起回家的事。
在矿场第三个月到来,人数又减少了一百人,人们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希望,变得麻木,都知道自己就要死,这里所有挖矿的人都要死。
张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了解了前身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