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方明,沐浴上香,启程和谈。
叶乘风早已准备好仪仗和粮食,并将三军后撤十里。不到半个时辰,消息便传满了青松城,百姓围在东城门恭候涯芷的车驾。
纵然叶乘风不太愿意,但还是没办法违逆涯芷的命令,叶云得以同行,协助押粮前往突云族。涯藤虽然再三想要一同前往,但涯芷自然不会同意。已经去了一个公主,生死难料,自然不能再搭进去一个皇子。好在叶云同行,对涯芷的安全至少也是个保障。
和谈的仪仗浩浩荡荡,锦旗招展,押粮的将官无不是精挑细选的军中精锐,气宇轩昂;一行人在百姓熙熙攘攘的欢呼下,出了边境,队伍绵延数十里,颇震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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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云族,虎桑营,一骑哨马飞奔而入。
中军帐里,赫然摆着一张厚重的桑木椅子,察默尔便坐在椅子上。
他虽然弯曲着身子,可身形依然像山一样高大。他脸上长着茂密的胡须,双目微暝,大声喘着粗气,虽然没有说话,可帐中已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可怖与威严。
然而,整个帐中却还有一样东西比察默尔更让人惊恐!
就在察默尔的右脚边上,赫然卧着一头斑斓猛虎!它伏在地上,悠然地打着哈欠,不自觉发出一声声低啸声。最可怕的是:它的脖子上,根本没有链子!
全军都知道,首领没有儿子,这只猛虎,便是他的“儿子”!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会用链子拴着自己的儿子呢?
一只没有链子的猛虎,远远比军法来得更让人畏惧。天底下还没有哪把刀锋比虎牙更锋利,这便是察默尔的治军之道。
哨兵来报:“禀告首领,涯军已连夜后撤十里,和谈使清晨已经启程。”
察默尔沉沉地“嗯”了一声,他双目凹陷,可眼中依然还是露出一缕惊讶之色。
两侧的一众副将无不惊恐,其中一个黑甲将军问道:“和谈使都有谁?”这人是察默尔的弟弟、号称“突云黑虎”的察默真。
哨兵道:“前来的只有涯国的二公主涯芷,随行的只有青松城少城主叶云和公主的侍女,其他除了一些仪仗和押粮兵,便没有再多带一兵一卒!哦,据说敌军后退十里也是这位公主的命令。”
众将听完,无不震惊。
察默尔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口中反复沉吟着两个字:“涯芷……涯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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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行人已来到虎桑营前。
风声猎猎,幡旗发出呼呼的声响,音色沉闷,如同千万头猛虎沉吟低啸,
涯芷伸手做出一个“停止行进”的动作,队伍便立即停了下来。涯芷双腿轻拍了一下马腹,缓缓走进辕门。身后只青衣和叶云同行而入。
虎桑营的士兵们早已横起了手中的长戈,虎视眈眈地看着涯芷三人走了进来。
涯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但她却并不害怕。一则是因为她很清楚,害怕对于困难永远于事无补,鼓足勇气反而来得更重要。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此刻,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还有楚川!
昨夜的一帘幽梦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心中油然生出一丝羞涩与温情。
无论是谁,在心中感觉羞涩和温情的时候,她都不会觉得孤单,更不会觉得害怕。
虎桑营的士兵们无不望着眼前这明艳的少女,颇觉英武。又看到她身侧叶云横眉冷对,也不禁有些心怯。
突然,突云兵开始缓缓散开,人群有些骚动,兵戈盔甲发出“叮叮叮”的声响。涯芷感觉有一阵莫名的恐惧感袭来,三匹马也突然开始嘶吼,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发生了什么?
这时,“突云黑虎”察默真骑着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腰挎弯刀,身形粗犷,头颅高昂,微瞑的双目下,仿佛视来人如无物。
随同他一同前进的,还有那只花斑猛虎!
那猛虎缓步向前,口中咬着一直臂长大骨,虎涎四溅,锐齿生光。
涯芷大惊,不禁深吸一口气,面色沉静,尽力不显示出任何惧色,奈何胯下的马匹,原地踱步,显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楚川本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骤然见着这头猛虎,也不禁原地后退了两步。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面对面看到一头没有隔着“玻璃”的猛虎!
见涯芷的马儿不禁踱步后退,察默真讥笑道:“哟,怕了?”
涯芷勒住坐骑,平复心绪。
察默真大笑道:“没想涯国的公主,竟然害怕一只老虎!我军中十万大军,没有一个人害怕,看来,涯国人尽是鼠辈了!”
涯芷稳住脚下的马匹,笑道:“可笑!我涯国女帝陛下派我为使臣,身后虽有精兵百万,入营不过三骑,深入阵前,尚无惧色!反观尔等,三军视我,如临大敌,闻风丧胆,竟只能靠一只瘦弱病虎,以壮虚威,简直不怕世人耻笑!”
她一身戎装,英姿勃发,说话间眉宇飞扬,颇有风范。
察默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