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衰不衰,我刚给你打完电话,我小姨就给我来电话了,我当时本来想糊弄过去的,结果被她听见警察审讯我,不过我那会儿有在电话里听见她秘书说话,还以为她忙肯定不会来了……”
就是没想到,现在来的是他小舅。
趁着赵晏归在门口跟一个提着公文包律师模样的青年男人说话,靳朝南接连叫饶,“完了完了,就算真来的我小姨也好啊,怎么换成我小舅了……看来我今晚上真是惨了。”
早在看到赵晏归那一刻起,梁婼就已经停下脚步,从门口收回视线随意的看向别处,“你回回看见你小舅,就跟老鼠看见猫一样,能不能有点出息?”
靳朝南一脸的苦大仇深,“没办法,我小时候就怵我小舅,可能是因为我每次跟他为数不多的见面他都是板着脸不苟言笑,别说话说不上两句,我还一见他就腿软,现在都已经成习惯了……”
梁婼低下头去脚上的板鞋圆头,话说的不轻不重,“大人不都是这样,就喜欢装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唬人,不然觉得自己没有威慑力。”
“……”
赵晏归刚走近,就听见女孩儿那声嘀咕,她声音不大,但深夜的派出所内相对安静,不管无意还是有心,总归是是传进他耳朵里。
男人深邃的目光,不经意的从女孩儿头顶发旋掠过,女孩儿垂着头单手抱臂,架势有些百无聊赖,尽管那句话显出些许的顽劣,但这幅模样还算看着低眉顺眼。
然而视线也只是一扫而过,最后停在自家外甥伤痕滑稽的脸上,开腔的声线低沉:“跟你打架的人走了?”
哪怕赵晏归语气里没听见责备,但常年身居高位,就算语调缓和,也不会真让别人觉得他是因为心情好,更何况靳朝南骨子里就藏着对他这位小舅的畏惧,在他沉笃的成熟气场面前,心虚之下,越发觉得束手束脚抬不起头。
“应该……还在里面吧。”靳朝南控制不住自己挠后脖子的小动作。
赵晏归听他说的语焉不详,又见面前两个小辈一个两个都跟个鹌鹑似的,搞得他像什么吃人的老虎,倒不至于真计较,身后的文青城适时开口:“赵总,那我先去里面找人聊聊。”
赵晏归道:“要求只要不过分,能和解就和解。”
文青城点头,“明白。”
梁婼始终垂着头,低矮的视线里,是男人脚上锃亮的皮鞋和笔直挺阔的西裤裤腿,处处彰显着成功人士的魅力,听着他和律师的对话,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好像又能理解,商人惜时又重利,与品性大度无关,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
大厅里,又恢复安静。
赵晏归收回视线,看着挨着身子站在一起的两人,打算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先在裤袋里震动起来。
接电话前,又往面前那道娴静倩影瞥了眼,转身走到门口处去接听。
等人一走,靳朝南才又活过来,“诶,你刚才那大不敬的话我小舅肯定是听见了,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儿。”
“你不是害怕还敢看他?”
“你没看我一句话都不敢说吗,心里慌得一批,你不知道,我小舅训人也不是明着训,但就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你抬不起头来,特别恐怖。”
说着靳朝南撇撇嘴,“我小姨也真是的,没时间就别来呗,干嘛每次都托我小舅,又不是亲的,总给我擦屁股,一次两次没什么,时间长了指不定哪天就要翻脸。”
“……”梁婼没接话。
这话听上去有点不识好歹,但足以透露出靳朝南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对这个当老总的小舅不仅仅是畏惧,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帮助与关怀,更何况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自己收拾烂摊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梁婼跟靳朝南在家庭关系上有些相似,只不过靳朝南最起码还有一群能对他关怀备至在他遇到问题的时候施以援手的血水亲人,而且,不管是从过去还是今晚来看,赵晏归对这个重组家庭带来的外甥未必没有情分在。
不像她,看似有亲人,却胜似没有。
梁婼缓缓抬头,随手将发丝勾到耳后,身子也跟着放松倚在身侧的办公桌边缘,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男人宽厚挺阔的背影上,“还好吧,他看着不像那么小心眼儿的人,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其实他这个小舅当的还是挺称职的。”
说着,斜看向身边的靳朝南,莞尔道:“好啦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有人给你兜麻烦还不好?”
“我倒希望还不如让我在里面关一晚上呢,”靳朝南嘀咕道:“现在我自己都嫌自己是累赘了。”
梁婼半开玩笑的道:“怕什么,大不了你以后给你小舅当牛做马报答他。”
靳朝南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可我也得有那个能力啊,事实上我就是一个干啥啥不行的穷屌丝……”
“要不然,”梁婼漫不经心的提议道:“你给你小舅介绍个女朋友,让他早日脱单,也算你大功一件了。”
靳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