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可问题是皇帝这么做,宗室们会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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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武功县 窦家
李渊和窦抗围坐在火炉旁边,吃着涮肉,喝着酒——
两人都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李渊眯着眼睛,微醺的状态下,让他的头脑有些发热,含糊的问道:“大兄,你为何非要横插一脚,李阀可以没有我李渊,但窦家没有你,恐怕还真没有个能挑大梁的人物。”
“窦家不需要大梁了,大部分的窦家子弟,我都让他们辞官了,从今往后窦家就会偃旗息鼓。”窦抗回道。
“这又是为什么?”李渊不解的问道。
窦抗举起酒杯,反问道:“你觉得窦家缺什么?”
“窦家缺——”李渊想了想,忽然发现窦家其实什么也不缺,家世,地位,皇亲,钱财,应有尽有,不对,李渊下意识想窦家缺什么了——皇帝,
原来是这样,窦抗担心窦家的子弟会带头造反,连累整个窦家。
这个担心也对,毕竟窦抗这些年无官无职的,声望和影响力都大不如前,而且他的能力也远远比不了上一任家主窦炽,一些年轻的窦家子弟,表面虽然不说什么,但内心对他这样一个无能之辈担任家主肯定有看法。
没有机会的时候,窦抗还可以用家主的身份约束他们,一旦机会出现了,窦家的子弟遍布四海,保不齐就有一两个有想法的。
李渊晃晃头,刚要张嘴。
窦抗却不让他说完,“所以我让他们韬光养晦,等待天下明主的出现。”
“你就这么不看好杨广?”李渊忽然觉得有趣了。
窦抗将酒一饮而尽,说道:“也不是不看好,虽然我一直都看不上这个表弟,但我也承认他的手段非常,想法独特,只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天下要乱了——”
说到这里时,他停顿一下,问道:“他非要打高句丽,打赢了谁倒霉?”
“那还用说吗?关陇贵族呗,皇帝也没给咱们留过活路啊!”李渊回道,打赢高句丽,杨广声望大涨,肯定就要将关陇一脉中,不肯听他话的人,统统清除掉。
“那他输了呢?”窦抗又问道。
李渊一怔,立时酒醒了一半,“大兄,是说有人就会忍不住了?”
“你能忍得住吗?”
李渊苦笑道:“晋阳,涿郡,洛阳,长安,蜀郡,齐郡,我有一个的话,就忍不住。”
“所以啊,窦家不需要大梁了,咱们关陇贵族关系这么近,几乎每家之间都有姻亲,人家起事了,你能看着吗?就算你能看着,皇帝能信吗?”
李渊给窦抗倒满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奇怪道:“大兄,你不是不看好杨广吗?起事不能成功吗?”
“自己想成功的话,根本不可能,每个郡只有那么十几万人,占领一两个,根本没有实际意义,既没有粮食,也没有兵源,至于人口多的上郡,都有重兵把守,就算能打下来,也是损失惨重,等朝廷大军一到,还是只能束手就擒。”
窦抗着重道:“就算你在洛阳,长安这样的地方,也没有用,除非投靠突厥,有外部的力量帮助,不然起事就是送人头,但是投靠突厥了,这天下就是突厥的了,除了千古骂名什么也得不到。”
“大兄真有宰相之才,杨广不用你,是他的无能。”
“不用捧我,想要起事成功,有几个人必须要死了,才有可能。”窦抗举起杯子,敬道:“你能猜出来都有谁吗?”
“上大将军杨义臣。”李渊先说道。
“张掖樊子盖。”窦抗续道。
“榆林郡守董纯。”
“吐万绪。”
“来护儿。”
“江都郭衍。”
窦抗笑道:“这个不用算了,他已经病入膏肓,不然皇帝就不会用长孙家的人当江都留守了。”
“那就没有了,剩下的都不足为虑。”李渊笑着举杯相邀。
窦抗喝尽杯中酒,又说道:“还有两个,信都郡守王仁恭和屈突通,这些人都很有本事,而且对杨广忠心耿耿,只有他们都死了,起事才有可能成功。”
李渊不置可否,反而大笑道:“没想到还能和大兄煮酒论英雄。”
窦抗叹道:“窦家的子弟就没有一个成器的,一个个的还野心勃勃,不服不忿的嫌我压制着他们,现在老夫自寻死路,让他们自己挣活命的机会去,这上上下下近千口,总有一两个能选对明主吧?”
“大兄的胸襟真是让小弟钦佩。”李渊由衷的说道。
“我是不在乎的,”窦抗的脸色晦暗,“我把窦家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心中羞愧难当,趁着现在还没有散架子,我早点去见老祖宗,也能少挨几鞭子。”
李渊哈哈大笑,
“李渊你笑什么?我是求仁得仁,你可不是,你能放下一切,接受挑战,真的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给我说说,你为何突然就不怕死了?”
“怕,怎么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