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半的天气已经渐渐的变的凉爽,晴朗的夜空之中,繁星点点,一轮银盘似的皎月将龟兹王城城西处的汉军军营照耀的犹如白昼一般。
月光下的一顶军帐之内,斜靠在床榻上的肖雅,正用手中的麻布,包裹着一支炭笔在一块白色的绢帛之上描画着一个男子的轮廓。
在她的对面,秋儿双手捧着一块木板充当了她的画架,由于过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秋儿的双手有些酸麻,从而轻微的产生了些许颤抖。
她猛然间放下了木板,嘴里笑兮兮的说道:“肖雅,自打你来到了汉营之后,这才短短的十数天里,结巴的毛病怎么好上了这么许多,是不是校尉大人用上了什么手段,快说说给我听听。”
“秋儿..姐姐..你怎么..总是取笑..我呀。”肖雅将手中的绢帛细心的卷好,抬起眉眼嘴角边挂着浅浅的微笑,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两天..没有见到...校尉大人了,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这我哪能知道。”秋儿有些坏坏的笑道:“校尉大人可是经常过来看你,怕不是把你的魂给勾走了吧?!”
小脸红红的肖雅,抬起小手便要去打一脸坏笑的秋儿,结果却牵动了腿伤,“啊呀”痛呼了一声,忙又规规矩矩的重新躺好,生闷气般的斜着小眉眼,恨恨的盯着秋儿。
就在此时,刚刚从新任西域都护府段禧都护那里回来的新任校尉花无期,站在了营帐门前,开口唤了门:“肖雅姑娘,睡了吗?”
“没....”正在与秋儿对眼的肖雅,赶忙放弃了对决,对着帐门外应道:“校尉...大人...请进。”
秋儿见花无期走进了营帐,赶紧行礼:“校尉大人,您回来了。”
“嗯,你下去吧。”花无期目送着秋儿离开营帐之后,踱步来到了肖雅的床边,关心的问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大人关心。”肖雅笑意盈盈的仰起小脑袋望着走到床边的男子,眨动了一下眸子问道:“大人...这两日..很忙吗?”
“是啊。”花无期对她笑了一笑,打眼却瞧见肖雅的床边,有一块麻布,麻布里裹着一根木炭做的笔,笔下有一块透着淡黑色的白绢,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拿开了白绢上麻布裹着的炭笔,在肖雅慌乱的眼神注视下,抓住了那块白绢,处于礼貌性的问道:“我能看看吗?”
“不...”肖雅张嘴便要拒绝,然而,校尉大人已经展开了白绢,更是在看过了一眼之后,便傻愣愣的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久久未发一言。
心思被当事人当场发现了的肖雅,小脸之上顿时羞云密布,白皙灵秀的两只小手,不断的相互打着架,嘴里嘀嘀咕咕的小声叫屈:“我没...答应,你..不能随意...看人家的..东西。”
好一会过后,花无期慢慢的重新又将白绢卷好,原样放回了肖雅的床边,极度震撼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肖雅,肖雅见他用这种眼神瞧着自己,心下怦怦直跳,小脑袋不停的问自己,他要做什么,我要反抗吗,可是人家的腿还伤着呢...
事实证明是肖雅想多了,她就听见花无期说出了比她小脑袋中想的事情,更加令她猝不及防的话语:“你会素描?”
短短的四个字,简洁到不能再简洁的问话,肖雅张大了小小的嘴巴,大而圆的美眸眨也不眨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小小的脑袋不停的回想着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四个字,你会素描?
是的她当然会素描,她六岁开始学素描,一直到她十二岁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她失去了妈妈,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太多太多,因此,她变成了一个小结巴,多亏有了那名老宫女的相助,否则她早已饿死在了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墙角之下。
快八年了吧,她记不太清楚了,这是她第一次幸福的想去画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他高大,强壮,英俊,还一种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她想,即使是古装片里的男一号怕是也及不上他的一半吧,她喜欢这个男人,她对自己说。
而现在这个男人跟她说到了素描,她有限的历史知识之中,素描绝不存在于近代的百年之外,那么他怎么知道有素描这么一种说法,她讷讷的问道:“校尉大人,怎么会知道素描?”
“电视,洗衣机,汽车?”花无期极快的说出了三样现代化的物事,不答反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漫画,零食,玩具。”肖雅亦是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嘴唇颤抖的说道:“我想爸爸,妈妈了....”说完,她便“呜呜”的哭泣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穿透了花无期的心,也穿透了时隔两千年的千古奇缘。
两颗孤独的心,紧紧的靠在了一起,花无期心说,去他娘的一切吧,怪不得,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她,便会产生想要亲近她的冲动,原来是这样,我与她竟然相逢于两千年之前,多么梦幻,多么奇葩,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他想到此处,轻抚了一下怀中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好了肖雅不哭,你从此以后有了我,我会保护你的,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