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列出了一弯细月，宁舟一把将保养液扔回工具箱，直起身子看向莫名心虚的许落雪。

“我答应你，行了吧？别再那么盯着我，后背都被你盯了一个窟窿。”

“我这不是怕碰到叶上将嘛，有点害怕，多个人多点底气。”

宁舟拧开水瓶，灌了两口水。一张脸被机油抹得污渍麻花，鼻腔附近被有些呛人发痒。

“说得好像我就不发怵一样，而且你是去看望，总不至于把你赶出去吧。”

“你就不想去看看影哥吗？他对你那么好？”许落雪想也不想反驳道。

宁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自从贺兰诚走后，或者说在半年前她理清所有的思绪，就一直努力保持着与叶琉影既亲密又疏离的态度。有时人内心最深切的内容，需要对等的一方去承担。这样才不会让对方产生过多的负担，让彼此间的理解与尊重成为凝滞。

另一方面关于叶琉影的去向，自从刨根问底旁敲侧击也没有答案后，她选择尊重他的做法。但手掌摸过“长空”耀眼的涂层，她的脸色有些发沉凝重。

“马上回学校，你递交的申请怎么样了？”许落雪没话找话，手脚并不闲着，将机仓内的物品恢复成有序干净的模样。

“不大明朗。”宁舟喝着水，想着被打回的申请以及贺兰诚的讯息【最近局势有些动荡，等安稳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她将水瓶拧紧，歪头看向忙碌的许落雪。

“或者说够呛。”她摇摇头，随手将水瓶塞回背包，有些不痛快。

“要不要跟我申请去第二军团？”许落雪停了下动作，半认真半玩笑建议。“给你开个后门应该没问题。”

“再看看吧，至少突破了s再说吧，好歹我也想驾驶一次银光，让你在我的后面飞一回。”

许落雪嗤笑一声，人已经走了过来，揽了下宁舟的肩。

“行，我等着。今天听说夜宵是烤鱼，知道你无肉不欢，走吧。”

两日后 第三军团管辖区某疗养所

叶琉影瞧着难得融洽的两个人，笑着去拆果篮里的水果。

“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怎么和影哥还这么客套？”人说着便从床柜的地方取出小军刀。

“我来弄，看你现在和冰雪皇后似的，真担心一碰就碎。”宁舟一把拿过，手指碰向叶琉影的手掌，脸上的笑意淡了，叶琉影的体温低得吓人。

“没什么事，真的。”叶琉影玩笑般弹了下宁舟的脑袋，被瞪了一眼后更乐了。

“瞧见没，落雪？宁舟天天就在我跟前没大没小的，我还治不了她。”

许落雪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泪水不自觉又聚在了眼眶。她仰头控制着表情，看向流速缓慢的液体。

“听说你们两个最近实练了？还捅了点事儿？”叶琉影如同没事人一般，缓和着屋里的气氛。

“已经上报处理了，后续也没有任何通知，我和宁舟配合得挺好的，影哥，最近我已经通过考核不再需要领航员，已经有了独立飞行的资格。”许落雪说着扫了正在削梨果的宁舟一眼，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了下来。

“挺好，别说上了s就是不一样，舟舟，你可要努力知道吗？”

“正努力追呢，我的体质马上s，等所有的状态都调整到最佳，就准备尝试一次。”宁舟闷着头削皮，星际的梨果和曾经的苹果很像，口感更水润一些。

“瞧你这削得和狗啃的一样！”叶琉影一脸嫌弃，伸手帮忙，被躲了过去。

“好好躺着休息，别看我皮削得不好，我做造型可是一流。”宁舟自始至终没有抬眼，握着刀的手有些抖，泪一直打着转。

门开了，换药的护士走进来，往液体里打了一针，看向屋内的三个人，安静走了出去。许落雪犹豫片刻，跟了过去。

宁舟感觉头顶被人摸了一下，忍了很久的泪水滴了下来。

“别哭，真没事。只是精神力出了点岔子，养几天的事。”

“是啊，已经养了一个月。”

当她赌气抬头，对上叶琉影含笑的目光，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不过小半年没有见面，叶琉影清瘦得厉害，曾被自己吐槽骚包的发丝一根根雪白，如同没有血色的脸庞和嘴唇。

“修复舱也不管用吗？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宁舟的手一个用力，将手里的果子不小心切掉了小半个。

“小心手。”

看着宁舟逼视的目光，他最终叹了口气。

“没有，只能静养。不过最多一个月就会好利索，天天躺着影哥也难受得很。”

宁舟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一块手帕递了过来，又往前伸了伸。

“还是这样子活泼，看你给影哥写的信越来越深刻，影哥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回信。怎么一天比一天老成了？”

“总要长大吧，人总要变成熟不是吗？我以前还恐高来着，现在花式荡秋千不也熟练得很，可惜你没看上次我的考核。”